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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破烂王的宫殿

要是我们能够穿越回到蒙昧时期的话,一定觉得当时的国王就跟一收破烂似地,品味巨差,宫殿的特色除了大就是大,凿些大方块石头,拿大粪抹抹随随便便就搭起来了,宫殿中央垫高,堆上个大石块,凿成宝座状铺个兽皮就叫威武了。同理,几个壮汉头顶破铁片围着块大圆石就叫圆桌骑士了。

高地王国的宫殿也是如此寒碜,墙缝大得可以跳过一只兔子,当然是我们这里的小兔子,钻过他们那个星球的大兔子还是略显勉强。狂风在宫殿里畅行无阻,大家只能随身携带茶杯,每讲一句话就得漱个口,以免沙子沾满牙缝张不开嘴。在一个沙尘暴盛行的国度里,这样的行为本身也无可厚非,只可惜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士故意曲解,在外国到处散布“高地王国的人个个都是酒鬼,连上朝开会也要捧个大号酒杯”的谣言,极大地破坏了高地王国的形象。

菲尼克斯站在殿前,脖子上戴着个项圈,连着铁链,铁链另一头栓在宫殿柱子上。他两只手上也戴着沉重的枷链,脚上象征性地用绳子绑了一个八字形——本来也是要上枷链的,仁慈的小王子为他求情:“没见他脚上已经有那么大两只刑具鞋了吗?”(好吧,作者我承认我是讨厌那种吹嘘“饱满”实则“笨重”的运动鞋。)在这个简陋的国家里,贵族们只在出门时穿上轻便的软布靴,其他人则根本没鞋可穿,连担负保卫全王宫安全的侍卫队队长也只是套双麻绳草鞋。

宫殿里散发着一股隔夜饭馊掉的酸臭味和屎尿味,混合着自己身上的风鹤精油怪味,熏得菲尼克斯都想自绝于人民。从埋骨地出来,游过冰河,爬过高山。。。。。。千辛万苦,刚爬出龙潭,又掉入虎穴,早知道就不跑了,跟着鬼面也好过现在。话说,鬼面姐姐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像“午夜风暴”薄荷糖混合橙子味瑞士软糖的味道,冰凉劲爆下带着酸酸甜甜。。。。。。

大殿里,国王坐在石头宝座上,他是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矮胖子,长着一头可笑的红头发。他和颜悦色地问:“菲利贝托,我的好孩子,你明天就要去泰兰德学院了,那可是整个大陆上最先进最豪华的学校了,只有最优秀的王子才能去那里学习,而且,每个国家只有一个名额。你是我们这里唯一有资格去那里的孩子,连你的父亲我都没有去过那里,你的心情如何?”(忽悠,再接着忽悠)

“父亲,我的心情非常激动。”(一起忽悠,彼此忽悠)

“嗯嗯,这就好。”国王捋捋红褐色的大胡子,“我的孩子,行李准备得如何?”

“剑一把,长矛两根,盾一把,铠甲一套,软甲一套,披风三条,外套八件,裤子五条,内衣裤七套,软皮靴硬皮鞋布便鞋各两双,金圣像三座,银盘子五个,银酒杯一对,银叉子银餐刀一副,洗脸盆一个,羊毛毯五条,丝绒被子三条,牙签。。。。。。”

国王听得心惊胆战,这孩子敢情是要把全家打包带走啊,赶紧摆摆手叫他停下:“傻孩子,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带钱就行了啊。”

菲利贝托想了想:“也对哦,父亲,那您给我多少钱?”

国王伸出三个手指。

菲利贝托心领神会:“那我把牙签留下。”

国王撅倒,从地上爬起来:“后面再加个零。”

菲利贝托:“那我就不带洗脸盆了,自己河边水冲冲就好了。”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菲利贝托终于同意只带一箱换洗衣物和一箱高地银币。

国王肉痛得用手指甲狠掐自己大腿:这死孩子,家底差点被他掏空。

“父亲,您准备派谁护送我去泰兰德学院?”菲利贝托开口问道,一脸假惺惺的关切,“一箱高地银币可是很贵重的,万一路上被劫了多不好。”

国王心想反正不差人:“给你二十人精英小队够不够?”

“不用不用。”

国王心惊,反常可不是好事,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谁?”

“加诺。”

加诺?侍卫队队长!小畜生可真够精明的。也罢也罢,只带走加诺一个也行,反正我还有一整支军队。国王咬咬牙,同意了,只想快点把这瘟神打发了。

“父亲,我还要一个人。”

“还要一个人?!”

“父亲莫慌,这个人不是您的仆人,不领您的俸禄,只是我要带上他得经过您的允许。”

“谁啊?”

“就是殿外那个野人。”

“野人?拿去好啦。”

“三思啊,陛下。”典仪官颤巍巍地说,“那个野人是从圣地里跑出来的。”

菲利贝托无视他:“父亲,那我去收拾行李,把不带的东西都拿出来。”

父亲挥挥手:“快去快去。”

王子兴高采烈地走出大殿,解开柱子上的铁链。菲尼克斯向后避了避,警惕地看着少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那少年灿烂的笑容时有一种“逃出噩梦”的错觉。可惜只是错觉,就是在这个阳光少年的指使下,他从一开始被五花大绑到现在的锁链加身。

这些蛮子对他并不友好。一路上,人们对他指指点点,小孩子趴在大人脚下拿石子和坚果硬壳扔他,姑娘们捂着嘴吃吃傻笑,尽管他听不懂,但能明白她们是在笑他身体的某个部位。还有胆子大的跑过来戳他,戳完之后立刻举着手指犹如举着****向同伴炫耀——哎呦胳肢窝里那股狐臭味!他们都不洗澡吗?菲尼克斯哀怨地想。王子身上的气味稍稍好一些,但是那发酵的汗臭也够他难受好一阵子。

王子牵着菲尼克斯脖子上的锁链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大殿里,群臣向国王低语:“那野人出现在圣地里,必有古怪,或许是个妖怪,或许是给先灵带信的使者,总而言之我们应当好好地调查一番,如果不清不楚地就被王子带去Nadi,恐怕不太合适吧。。。。。。”

国王气得吹红褐色的大胡子:“调查什么?不就是个天生地养的野人,送给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都要挂了,你们再说,再说就把你们儿子送去泰兰德学院。”

一听泰兰德学院,众臣噤口。

“就你们这帮废物,大事不干,光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对,你们连小事都干不好,三年了连王宫的厕所问题都没解决,真不知道人民选你们出来是干嘛的,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丫的你们吃饱撑着怎么不去调查西部矿井出了食人魔的怪事,怎么不去把废墟岛抢回来,还要把我儿子送去泰兰德学院做抵押,真是气死我了!”国王气得一拍桌子,“上酒,叫舞娘,不醉不归!”

“王上息怒,微臣自罚三杯。。。。。。”

“干,快干!”

大殿里觥筹交错。喧哗声一直传到菲利贝托的寝宫里,震得茶杯里的水乱晃。

“喂,你的名字叫什么?”菲利贝托殿下蹲在地上,手里举着一块肉。

菲尼克斯脖子上的锁链一直拖到床脚,他低着头,竭尽全力让自己的眼睛盯着地上的一只蚂蚁,而不去看少年手上的食物。

菲利贝托把肉放到他鼻子前,抖啊,抖啊。。。。。。日,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叼起肉。

“嗯,这样就乖了。”王子把一碗肉放在地上,“多吃点,吃完了,我们就要上路了。”

他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只顾用左手捞起肉塞进嘴里。神啊,他有十多天没吃到食物了吧。

突然,王子站起身,对着殿外大叫,“快叫医生来,我的野人受伤了。”

医生来的时候,菲尼克斯已经吃饱了,他坐在地上,任凭那个山羊胡瘦老头摸遍全身。

山羊胡:“王子殿下,他很健康。”

菲利贝托:“你个瞎子,看他的右手!”

山羊胡:“已经愈合了。。。。。。”

菲利贝托:“但他用不了右手!”

山羊胡:“那我没有办法。。。。。。”

菲利贝托:“把他的手治好,不治好我们不走!”

山羊胡:“是是。。。。。。”

山羊胡叫了几个人把菲尼克斯按倒,然后拿小刀割开他的右手——天地可鉴,菲尼克斯刚还看到他拿那把小刀剔牙来着。

山羊胡:“王子殿下,您看,都已经深到骨头里了。”

菲利贝托:“我不管,把它割掉!”

胡子一翘,一声惨叫——是菲尼克斯,他痛得晕死过去。硬片终于被除掉了,他的手好像齐掌断开似地。山羊胡熟练地把几乎断裂的手包扎起来:“王子殿下,只要按时换药,几天就能愈合,一个月以后,肯定比猴子尾巴还灵活。”

送走医生后,王子简单地打点了一下行装,然后斜倚在床上休息。天始终是亮着的,在前头已经说过,这个星球上的昼夜比地球长很多很多,一天差不多就是三个极昼。

过了一会,加诺来敲门了。王子踢醒菲尼克斯,牵着他向宫殿大门走去。加诺扛着箱子,跟在身后。门口已经站着三匹马了,王子骑上棕色的大马,加诺把箱子固定在中间那匹驮马背上(它身上已经驮着国王许诺的那箱银子了),也骑上马。

王子回过头。高大的石头宫殿,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站岗的士兵。

他问一旁站立的侍从:“父王呢?”

“陛下宿醉未醒。。。。。。”

“大哥呢?”

“殿下有事不能送行,交代微臣转赠您这枚剑坠,祝您一路平安、身体健康、学业有成。”

“什么跟什么啊,连吉利话都说不好。”他一把抓过剑坠,“二哥呢?哦,不用问了,我知道他赶去西部矿井抓食人魔了。那三哥四哥呢?”

“回禀殿下,三王子和四王子一早就出城打猎去了。”

“没良心的双胞胎!”他握紧缰绳,准备出发。

“殿下留步,王后陛下来送您了。”

“母后?”他勒住缰绳,转过身。

王后陛下身披紫色长袍,怀里抱着婴儿襁褓,缓缓向他走来。

“抱抱你的小妹妹再走吧。”她举起襁褓。

他俯下身,小心地抱起婴儿,一股奶香味扑鼻而来,轻盈柔软,好像脆弱的瓷器,红扑扑的小脸蛋,长长的睫毛轻轻阖动,一只手握成小拳头含在嘴里。只要有吃的就行了,还不懂世事艰难,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不由眼眶一红,赶紧将脸埋进婴儿怀里,他低声呢喃着:“我亲爱的小妹妹,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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