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老鬼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红色光芒张牙舞爪,鬼气大盛,阴风阵阵,似狼嗥,似鬼哭,凄厉之中隐隐带着噬啃血肉之声,让人闻之心惊胆战。
老者哼了一声,面色如霜,神色肃然,双手一引,一托,口中念道:
“八卦轮回!”
八卦轮回乃四象门防御至强的一招守势,老者话音刚落,一个太极图已在他身前生成。太极图缓缓转动,璀璨的光芒从太极图上闪现而出,有若实质。
与此同时,阴山老鬼大喝一声:“好个老不死的,你果然是四象门的杂毛!起!”
只见缠绕在他周身的红色光芒顿时拼命的狂乱舞动,透发出可怕的强势气息,剧烈地挣动起来,然后像被奇异力量牵引一般冲天而起,向老者杀去。
黑色火焰与太极图甫一碰触,爆出一声震天巨响,太极图丝毫不受影响,仔细一看,太极图上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吸力,将一部分黑色火焰一点一点地吸入太极图中。
阴山老妖脸色凝重,而就在此时,黑色火焰又产生了诡异变化,焰芯部分“咔”、“咔”、“咔”连续三声,竟然睁开了三只黑色巨目,一时腥臭之气大盛,强大的力量横空而过,刹那间再度扫在太极图上,这次太极图猛的震了几震,仿佛连带着整个森林都颤了一下。
“三魄鬼眼?”
老者脸上更显怒容,大喝一声,如狮子吼,声动四野,太极图受其驱使,光芒大盛,马上稳定下来,阴山老妖心中叫苦,暗暗后悔自己过于托大,眼前老者道行之深,只怕在四象门中亦是响当当的角色。这么一分神,太极图光芒压下,阴山老鬼顿觉吃力无比。
一念及此,阴山老鬼便生退意。
下一刻,三魄鬼眼与太极图又相撞了十余下,激荡得四周尘土飞扬,三魄鬼眼当中巨目首先出现一道裂痕。随后裂痕不断扩大,三魄鬼眼终于再难以支撑,最后“砰”、“砰”、“砰”连续三声,三只巨目齐齐崩碎,红色光芒在空中连连挣扎了几下,便缓缓消散了。
阴山老鬼五内翻腾,喉咙一甜,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涩声道:“罢了!罢了!”
老者冷漠地看着阴山老鬼,阴山老鬼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破灭了一般,低低地惨笑一声。
四周寂静无声,此刻萧淳在一旁看到这个狰狞可怖的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佝偻的身子看起来竟是这般单薄与孤单,这一刻竟显得有些凄凉。
阴山老鬼大口喘气,脸上又缓缓浮现出凶戾之色,恨声道:“你别得意,今日就算一死,黄泉路上,我也要拉你陪葬!”
便在这时,阴山老鬼脸上露出痛楚神色,整个人竟然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如玻璃一般,透发出森森鬼气。同时身体慢慢龟裂,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痕出现在体表,裂痕不断加多,就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
一股磅礴无比的可怕力量从阴山老鬼身体爆发开来。
“轰!”
萧淳猛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莫大的恐惧猝然袭上心头。他想转身逃跑,可是莫大的威压袭来,令他感觉手足皆软,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一样,仅仅跨出几步,便已动弹不得。
伴随着那“轰”的一声,一股可怕的阴气冲出阴山老鬼的身体,阴山老鬼的身子瞬间爆裂开来。老者首当其冲,可怕的力量,顿时将周围的树木冲击得折断倒伏了一大片。
山道上红光闪耀,可怕的阴气四散开来,附近林区兽吼不止,许多野兽,都惊慌地四散奔逃。
萧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他感觉全身血液逆流,便是连呼吸也不能了,也不知撞断了几根参天古木,他一颗心里,空空荡荡,似乎连痛楚也感觉不到,迷迷糊糊,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只有四个字出奇的清晰——我不要死!
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识,完全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
老者抱着萧淳缓缓向不远处一株大树走去,附近的树林已经被破坏了一小片,许多树木都在冒着丝丝黑烟。
他显然元气大伤,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委顿,伤痕满身。
终于走到大树底下,他轻轻放下萧淳,萧淳此刻正沉沉地昏睡着,嘴唇微张,眉头紧皱,似乎在昏迷中也是痛苦不已。
他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相貌倒也平凡,唯有一对剑眉虎目,给人一种沉稳、倔强之感。
老者看着他,脑海中又想起之前他被阴山老鬼扼住脖子,临死却不低头的倔强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可惜,性子虽然坚韧,但资质终究太差。”
便在这时,他又上下打量了萧淳几眼,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搭上萧淳背心,想以法力将之救醒。
萧淳感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体内,无比适用,过了一会,便慢慢恢复了神智,隐隐约约听到老者低声问道:“孩子,好些了吧?”
他幽幽醒来,睁开眼睛,耳朵里似乎还嗡嗡作响,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之前的景象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眼前老者与阴山老鬼斗法时使的正是四象门绝学,必是门中前辈高人,自己性命想必也是此人所救,一念及此,他向老者叩头道:“谢谢前辈相救。”
老者点了点头,又给萧淳把了把脉,初时他倒没觉得着少年有什么不妥,只不过受伤委实不轻,除此之外,倒没什么特别。但渐渐地,老者似乎看到了什么,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萧淳看他脸色变化,愣了一下,正要说话,老者却先说道:“孩子,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萧淳受伤颇重,看了老者郑重神色,心中略一迟疑,一时忘了伤口疼痛,说道:“前辈请问。”
老者问道:“你是否经常感觉十分畏惧寒冷?”
萧淳立刻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身体一向好好的,也没觉得特别怕冷。”
老者疑惑道:“这可奇了,我看你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只不过......”
萧淳心中有些惊讶,问道:“只不过什么?”
老者道:“你体质有些异于常人,男子内蕴属阳,你身上却阴气很重。虽说阴阳气息强弱因人而异,但阴气像你这般重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但你却对此毫无所觉,当真奇哉怪也。”
萧淳呆了一呆,停了片刻,才问道:“老前辈,阴气过重有何不妥吗?”
老者脸色郑重,道:“所谓阳通天华,阴接地象,阴气过重极易招惹鬼魅魍魉,也容易沾染邪气妖魄。”
萧淳越听越心惊,老者见他惊骇神色,轻叹一声,道:“阴气像你如此之重,极易引动元灵煞气,让人丧失心性,而你居然还能保持善性,不为心魔所控,可见性子极为坚韧,也当真难得。”
萧淳听了心中一震,今日所闻当真让他惊骇莫名,他急道:“老前辈.......”
老者轻叹一声,问道:“这件事,你师长没跟你说过么?”
萧淳一脸茫然,摇头道:“没有,弟子自小在门中长大,从未听师长提起此事。”
其实他在四象门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小弟子,平日根本不受师长注意,又岂会有人跟他说起这些。
老者点了点头,又问道:“孩子,你拜在何人门下?”
萧淳道:“弟子自小被四象门收养,由掌门天枢真人抚养长大。”
老者道:“天枢,原来是他啊。”顿了一顿,他看着萧淳容貌,似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脸色变了变,问道:“你可是姓萧?”
萧淳心中讶然,点头道:“是啊,晚辈萧淳。”
老者看他模样,慨然叹道:“想不到啊,十五年了,我隐居门内不出,竟还能在此看到……”
话未说完,远处的群峰之间,似乎隐隐响起尖锐凶厉地咆哮之声,老者脸色一肃,向声源处看去,好像发现了什么,有些吃惊地道:“出现了!终于要出现了!”
萧淳脸色愕然,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突然觉得全身一热,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便在此时,一股冰冷的感觉又从心底缓缓升起,心下大惊,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老者一直没注意他,而是对着远处怔怔出神,口中喃喃念道:
“孩子,你很幸运,也许会看到失踪多时的上古神器‘轩辕剑’了!”
忽然,远处山峰之间,一股白光闪烁不止,兽吼声变得更加凄厉。老者脸色一变,道:“哼,竟然又有人夜闯四象门,今天可当真热闹。”
说罢,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苍老的身子突然拔地而起,向白光闪耀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