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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怎么会冒出来个小麦

富不是不知道追求添的人很多,只是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过,突然有一天,富发现,在他们混迹的那个论坛,有一个叫小麦的男孩子,在添发的每一个帖子后面跟帖,说一些绵绵的情话,而添也嘻嘻哈哈的一一回复了他。富耐心的一一看完,然后呆坐在电脑前,过了很久才惊觉自己紧握着拳头,以致指关节惨白。他的自卑又开始作祟,像一个阴暗的小人,在他心里诡异的奸笑,对他说:看吧看吧,其实你的添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纯真,她和别的男人这样的暧昧,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你呢,说不定人家只是觉得好玩才来招惹一下你,玩弄一下你……富握紧的拳头最后狠狠的砸在了键盘上面。富那么的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质问添,他也害怕自己的害怕失去会加速这种失去,最终他没有忍住,他拨通了添的号码,当电话那头响起一如既往慵懒的“喂”时,富觉得“轰”的一下,自己心脏的血液都窜到了脑袋里,她是不是对谁都是这么慵懒的说话,她是不是对谁都是温柔的开导,她是不是对谁都絮絮叨叨的讲一些好玩的事情,她是不是对谁都是咯咯开怀的笑……富听到自己颤抖冰冷的声音:添添,你这样做不对,真的不对,我们就到这里结束吧,我受不了。

嗯。过了一会,添在电话那头回应。双方陷入了沉默。富当时完全被气愤和恼火冲昏了头脑,他故作平静的说:那你先挂电话吧。他觉得当时的他非常理智,非常绅士,非常隐忍,他觉得他对于添来说,已经问心无愧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圆满了也不会后悔了,在他几次催促添挂电话之后,她挂上了电话。只是当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嘟嘟”声时,富突然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一颗心悬了上去,就落不回来了,他无法呼吸,伸手抹了一下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富很明白,自己的行为很像一个捍卫自己玩具汽车的小男孩,只能自己玩,只能让别的小朋友羡慕的看着他,只能在别的小朋友怯生生的询问是否可以让他玩一会的时候抬起高傲的下巴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而当有调皮大胆的小朋友伸出手快速抚摸了一下他的玩具汽车时,他会暴跳如雷。也许会和那个小朋友打上一架,也许就会不再钟爱这部玩具汽车了。富选择了后者,是的,他承认因为他自卑,甚至是他懦弱。

那段时间,富并没有觉得自己如小说里或者电视剧里那些失恋的人那么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或者酩酊大醉,他很快的把生活重心转移到了学习上面,他甚至去找了他的女博士导师,咨询了她关于考博的事项,富在研一的时候,决定了要考博。

他还是每天都会去论坛上瞎逛,当他得知添和小麦公开在一起后,只是淡然一笑,当时他身边并没有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勉强自己笑,即使知道他笑的肯定比哭还难看,这个笑又代表什么呢?是了悟,是顿悟,还是自嘲呢?然后他开始失眠,睡不着,悲痛欲绝,默默流泪,他觉得,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迟钝的人啊,连失恋反应都来的这么迟。

每天晚上辗转难眠的时候,富喜欢拿着手机看以前和添发的短信,那一个个“喵”字,那些在他看来只有天然呆的添才会说出的话:“啊,椰子,惨了,我坐错公车了……”,“椰子,你的脑袋很硬吗?不然为什么要叫椰子不叫西瓜呢?”,“椰子,我迫不及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今天把毛衣穿反了,刚才要睡觉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哈哈哈哈……”,“椰子,我在纸上写了我们两个的名字,我的字写的好不好?”,“椰子,昨天我梦到你了,可是你打我了,我不想理你了,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呀?”,“椰子,你的字好丑哦,就像一只蚂蚁沾了墨水在纸上爬……”,“椰子椰子椰子椰子……”……现在的添,应该会喵那个小麦了吧?会窝在被子里懒懒的和小麦说悄悄话,还会很大动静的翻身吗?她,会不会和小麦说起自己呢?怎么说的呢?会不会说:嗨,那个椰子啊,他就是个傻子呀。

富总是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迷糊睡去,只有在早上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有那么一刻的平静,真的只是那么几秒钟,然后他又能感觉到他那颗悬了上去就落不下来的心,在隐隐作痛。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接到添的短信,一个字:“喵”,他有点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然后他看着那个日期,对没错,就是今天。他下意识的想去拨打这个号码,但很快摁了挂断键,他想发消息给她询问,但是该怎么说呢?消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也许,也许她只是发错了呢?对的,是她发错了吧!他以为他马上就会释然,却陷入了纠结之中,这个添,为什么,仅仅是一个字,就能让自己像在坐云霄飞车,而且是坐了一次又一次,而电源开关,就在她的手下。无数次的重复掏出手机,打上几个字,又把这几个字删掉,放回手机的动作之后,他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那一刻,他想:我完了!

电话接通了,只是添不说话,于是富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还是富先开口:“添添,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她很快的回答,语调一如既往的懒散,富猜不透她的心情是什么,糟糕或者愉悦。只能又陷入沉默。

“椰子。”

“恩?”

“我们不要闹了吧?”

闹?什么叫闹?我怎么闹了?你都跟别人在一起了,还叫我不要闹?到底是谁在闹?当然,富没有说出这些话,他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说:“好。”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孙燕姿唱的一首歌“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那次电话通了究竟有多久,富不记得了,他只是觉得添欠他一个解释,而他欠她一个给他解释的机会,然后他知道了事情的前后始末。

“小麦是个坏人。”添这么说。

“好吧,有多坏呢?”富这么问。

“很坏很坏。”

“怎么很坏很坏?”

“大大滴坏!”

……

小麦也是添的大学同学,曾经是宇成的舍友,添每次看宇成打球的时候,会顺便帮着看管一下他们的衣物,当然也包括小麦的。有时候去图书馆占位子的时候,也会顺便帮他们一起占了。吃饭K歌这种全体宿舍出动的事情,他们也一起参加过无数次。也许小麦是为数不多知道宇成出国前和她分手了的人之一,然后有一天,他在MSN上遇到宇成,宇成辗转向小麦打听添的消息,小麦说:你家的那个添添啊,网恋啦!

宇成当时非常震惊,对的,真的是震惊,善良软弱的他一直认为,离开添,是对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一次重大的打击,她当然不会一蹶不振,但至少会失落好久好久,也许脾性会有所改变,也许一直都不会习惯身边没有他的照顾,她应该会在失去的时候变得成熟起来,稳重起来,端庄起来,懂事起来,怎么可以,竟然这么快的又恋爱了,还是那么不靠谱的网恋。当他得知了对方也就是富,还是个在读研究生的时候,他确定了,添添这是在自暴自弃,她是在放任自己堕落,这怎么可以,于是他决定阻止她,他让小麦想个办法,小麦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小麦的办法就是那些在添每个帖子后面留的绵绵情话,而添的那些回应,当然是宇成的杰作,只是富不知道,当宇成输入他和添的生日组成的那一串数字的密码通过验证时,宇成更坚定了要拆散他们的决心,他甚至还是那么善良的认为:添添这个傻姑娘,只是想利用这个男孩子来忘记自己吧?看,连密码都没有变。

宇成不担心富会看不到这些回复,当他从小麦那里得知添的网恋无疾而终时,他很庆幸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情,这大大减轻了他离开添的负罪感,他甚至对小麦说:“我知道你一直对添有感觉,你现在可以去追她,放心好了,我不会介意的。”可能只有宇成自己才没有意识到,他那时候的所作所为所言,都像是一只自以为是自大狂妄的猪,他心底那些善良过了头的懦弱,突然之间就全部变了味,好像他突然之间,就找到了一个释放自己的出口,而这个出口通往了SB这条道路。这句话是后来小麦对添说的,他说:“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时小麦和添正在麦当劳里坐着,添在吃着她的薯条蘸新地,然后抬起头问他:“那你当初为什么说你那些留言也是宇成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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