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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身黑衣已经残破不堪,黑衣上暗起的云纹令我忐忑不安,那缠金丝的箭筒更让我惊惶,我尽量不去揣测他的身份,但又害怕他的真实身份突然显示在我面前,我该如何应对。
现在最要紧的是,应该给他换一套新的衣衫,我目前马上要去做的事情就是:去雇几个丫环和小厮回来。熬药换药喂药,还有换洗衣服,烧饭做菜之类的琐事,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掩了门,叫了辆马车,往扬州城西北郊驶。扬州城西北郊,地势偏荒,只有几间寺庙。这一年春季,洪灾多发,很多人携妻带儿逃荒出来,四处流浪。西北郊寺院外就聚集了好多逃荒的人,搭着简陋的帐篷,一到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也是常有的事。
到了西北郊,一间间草房看过去。草房或里或外,倒卧着一些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不知是饿得快不行了还是病得快不行了。草房子前面支起一个个锈迹斑斑的铁锅,有的里面放着几只番薯芋头,有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不由恻隐心顿起。每户扔下一些碎银子。没有人扑出来抢,在屋外的人巍颤颤地爬过去,用枯枝般的手拾起来,昏黄的眼睛看看我,朝我咧嘴笑笑,算是感谢。
我叹口气。我最怕看到就是这样的人间惨状。闹灾荒这么久了,也不见官府赈灾放粮,这些人这么饿着,终究逃不过一死。那些当官哪里看得到这些贫民的疾苦,一样的花天酒地,一样的歌舞升平,一样的挥金如土。年年送往朝廷的奏折总是说些什么天下太平,安居乐业之类的废话。反正就是头上的乌纱帽要紧,哪管老百姓的死活。
我如果有朝一日,家缠万贯,富甲天下的时候,一定要建一座快活城,把这些穷困潦倒的人们全部收容起来,让他们有一席安居之地,再让他们娶妻生子,发家致富,过上快快乐乐的生活。
行至最后一间小茅屋时,忽然从里面传来哀哀凄凄的哭声,在这空旷的荒郊野外更让人揪心。
推开用木板钉制而成的木门,有几条稻草掉了下来,落在我肩上。太阳透过茅草的空隙照射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屋里很昏暗,借着阳光,隐约可以看清屋里摆设极其简陋,一桌一椅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老头,床旁边有两个人,一个是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跪伏在老头身上痛哭。另一个年纪小一些,长得虎头虎脑,大滴大滴的泪珠往下掉,愣是没哭出声。
他们哭得正伤心间,也没瞧见有人进来。我靠近了一步,那老头脸色暗紫,嘴边一缕血丝,已经干涸,看来已经气绝多时。我叹口气,这世人又多了两只孤儿。伸手在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扶起那位姑娘,把银子递给她:“逝者已矣,你也节哀顺便,保重身体,这银子,你拿去好好安葬了吧。”
那姑娘抬起泪眼看了我半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多谢公子大恩大德,采桑无以回报,安葬了爹爹后,愿一生做牛做马侍奉公子。”
我忙伸手去扶她:“不用谢,不用谢。”
忽然有一股很大的力气把我推开,愕然间见一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横亘在我面前,横眉竖目道:“不许碰我姐姐。”
那姑娘忙喝斥道:“小虎,不要胡闹,这是恩公。”
我恍然大悟,不由哈哈大笑。伸手把帽子摘下,披散一肩秀发:“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公子,我也是姑娘啊。”
那叫做采桑的姑娘惊奇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狠狠地瞪了她那个叫做小虎的弟弟两眼。
小虎也不过十四岁左右吧,搔搔脑袋,懊恼道:“我不知道姐姐是姑娘家嘛……”
我敛了笑容,正色道:“好了,你们也不用谢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屋子也确实不能住人了,干脆你们跟着我吧,反正不会让你们饿着。”
采桑姐弟自是千恩万谢,说好安葬完父亲就过来。我把兰花阁的地址告诉他们后,转身上马车,打马回家。离家太久,家中那位黑衣人让我放心不下。
我移了一盆宋梅兰花入房中,清幽的香气瞬时溢满整间斗室。我希望这清冽的香气能驱散他的疼痛,安稳他的神志。再去看他时,他果然好了许多,脸色虽然苍白,但已回复了一丝血色,看来是奇效金创药起了作用。
下午临近傍晚时分,薛采桑带着她的弟弟薛小虎来了。她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受人滴水之恩,必定涌泉相报。说什么也非要在我身边侍奉一辈子,以报答葬父深恩。我说不过她,让她先在我这住着,以后的事以后再作打算吧。
至于床上的黑衣人,我对他们说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来扬州投亲,不想迷了路,摔下山涧,病得很重。目前正缺人手帮忙照料。
薛采桑一听,马上自告奋勇担任照顾病人的角色。看她照顾起人来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想她必是老父重病多年,侍奉尽孝,做起来自然熟练异常。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去外面物色丫环小厮。当然,佣金照计。京城明月玉器行已步入正轨,每月有一笔不菲的分红入我的户头,养多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看来,采桑的鸡汤熬好了。我笑着往厨房走去。
“采桑,熬什么汤呢?这么好闻?”我含笑伸手去揭锅盖。
“凌姑娘小心烫着。”薛采桑慌忙过来,赶在我之前把盖子拿开,“也没什么,只是熬了一锅鸡汤,加了些大黑枣、枸杞、人参,希望对公子的病有帮助。”
公子?我笑了,敢情就是那位躺在床上的黑衣人了。我到现在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呢。等他醒过来该问问他的名字了,看看他能编出个什么别名给我。
采桑拿了碗,盛了鸡汤,看着她白晰灵巧的双手上下翩飞,不由生出几丝感慨,这活儿,我是十年八年学不会的。“采桑,你心地好,手又巧,又能做出这么一锅美味的鸡汤,日后你的相公一定很有口福。”
“凌姑娘,说什么呢?”采桑白了我一眼,脸红了一红。
我正想再打趣她几句,忽然,薛小虎在门口小声地叫我:“雪儿姐姐,你出来一下。”
我跨出厨房,见薛小虎手上拿着一样东西。“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薛小虎把东西递给我:“这是我帮表哥换衣服的时候,从他身上掉出来的,好像很贵重的样子,我怕丢了,就拿来了。”
我仔细端详手中的东西。是一块翡翠麒麟玉佩,通体碧透,色泽古朴温润,似有幽幽莹光如水般缓缓流淌,麒麟的两只眼睛更为奇特,居然是用碧珍宝石嵌镶而成。翻转背后,“蒙古进贡”四个小字赫然跳入眼帘。
我呆了一呆,心瞬时沉了一沉。能用得上朝廷贡品的,也就是皇家贵胄了。我在心里暗暗叹口气,有时候,我宁愿把他当作普通人,宁愿欺骗自己,不去想事情的真相,可是这个真相,就象鬼魅般向我逼来,令我无法不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