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晚,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却只是一个半圆,略显得美中不足,但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李崇等人坐在庭院里喝酒赏月,听着薛鹏摇头晃脑的卖着文章。只是薛鹏那脑袋摇晃来摇晃去,都只是那几句,不是诗经,就是乐府诗里那些不知道作者是谁的那几首诗。让他自己写一首,却又是摇头晃脑一番,一杯酒下肚,哈,一声大喝,声势倒是很惊人,但一张嘴,却是赏起了庭院里的花来。但是,很快的,赏花变成了赏竹,然后又开始将眼所能及的物体一一赏上一番。于是,李崇和麻杆想听上一听薛鹏自己所做的诗句是不可能的了。
“好酒---好酒---”等到了搜刮了肚子里的存货,仿佛码头上的苦力扛完了最后的一包米,躺在了地上不想再起来一样,薛鹏就只剩下犹如秋日里枯草一般的言语品着酒了。
李崇笑着,喝着酒,看着半圆的月亮,想起了今日早晨离去的巫支祁。
很脆的声音,那是麻杆手里高举着的酒杯摔在石桌的脆响,正对着麻杆而坐的李崇刚想问着麻杆这是怎么了,麻杆嘴里的酒水就像是一阵雾般喷了他个满脸。这是见着鬼了还是怎么了?可就是见这鬼也不该如此啊。
李崇也不顾着抹去脸上的这些酒水,转身看去,很脆的声音,这是李崇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的脆响,但是他嘴里没有酒,而且他的面前也没有被喷的倒霉鬼,有的只是远远而来如玉般的倩影。
如果不去看仔细地看,如许一只很低调的李崇也会跟着薛鹏一般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抒发着窈窕伊人婉约而来的心中的澎湃,实在是那月下的淡淡倩影沟动的他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嫦娥。但是那东一片西一片的涂着胭脂的脸庞上极力的保持着的矜持与微笑,还有那扭动着身躯僵硬的彰显着淑女的仪姿,就像是一只猴子穿着衣冠学着人的模样,李崇差点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一口气憋死的僵尸。
“小鸟,用你的手插我的眼睛吧。”麻杆悲痛欲绝的抓着薛鹏的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薛鹏甩开麻杆的手,仿佛一名见着光着胳膊的少女的老夫子,痛心疾首的走回了房间,随后瞬间的将房门关上,害怕自己的一世英明尽毁于此,瘫在了地上,“天上地下,诸般神明,满天神佛,让我忘去,让我忘去---鬼啊--”
“你—你----”倩影忽然的停止了前进,浑身抖动,直至化为一道虚影瞬间而至,一脚踩在本该是薛鹏坐着的石凳上,将石凳踩的碎裂,“本大小姐虽然变成了美丽大姑娘,你们也不能这么的色迷迷!”
李崇一个激灵差点从石凳上滑落,老天呐,这叫什么事情!
麻杆却是没有李崇这样的定力,一头栽了下去,在地上乐的直打滚。
“小虫子,你看本姑娘现如今如何?”夏灵儿手扶着长发一撩。
“美,美,貌若天仙,貌若天仙!”夏灵儿是很美丽,却也是架不住她这么的糟蹋,李崇浑身哆嗦的连连点头,生怕夏灵儿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自己可就没这份定力了,不是薛鹏那样落荒而逃,也得跟麻杆一样乐得在地上打滚了。或许更糟,李崇的胃一阵的抽搐,好像是酒喝多了,可是至从他血池淬体后,就是喝酒论坛喝,也没有过这样的反应啊。
“哼哼,白姨还说我不漂亮,哼哼!”夏灵儿也是乐得直哼哼,眼珠子在眼眶子直转悠,还是小虫子明事理,不愧是自己亲手从坏人的魔爪下救了下来。一高兴,夏灵儿将纤纤素手伸到李崇的鼻子边:“你闻闻,香吧,这可是我从白姨那里拿来的上等香料!我就给你闻闻,小鸟和麻杆我就不给他们闻!”夏灵儿趾高气昂的从朝着麻杆一扬下巴,叫你在地上打滚,就不给你闻闻香料的香味,气死你!
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是夏灵儿夏大小姐的恩惠,也不知道夏灵儿这香粉是怎么擦得,又或许是这香粉没调好,那刺鼻的香味,就像是污秽的小巷里年老色衰的老娼身上的那低劣的香粉味。
天地良心,李崇虽然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而且文武不精,但也懂得洁身自好,别说是去那污秽的小巷,就是当年县城里最红的勾栏之处他也不曾去过。他只是曾从醉酒后的老仆的嘴上听说了一二,就是这样,凭借着夏大小姐的卓越风姿,他的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一幕醉酒老仆嘴里所说的那污秽巷子里的风流韵事。
得意之极的夏灵儿还不知道李崇的脑子在想着什么,很是开心的她将石桌上的酒菜一扫而空,拍了拍肚皮,十分满意的踏着小碎步走了。临走前,也不忘夸奖李崇两声。
等夏灵儿走远,李崇也瘫在了地上,还是小时候的夏灵儿好啊,虽然调皮,但小孩子就该如此嘛,不然你让一个孩童模样的小女娃一副深沉的表情,那才是要人亲命的事情。然而,女大十八变,一夜之间,成了美人的夏灵儿的果然是变得十足韵味,足以熏死上古时的巨龙了。
“麻杆,你说刚才可是大小姐?可真的是大小姐?”李崇见着远远踏着小碎步的窈窕背影,不敢相信刚才以及现在见着的就是调皮捣蛋却十分之可爱的夏灵儿。
“我敢以我爹我娘的命发誓,刚才的的确确的就是咱们的大小姐!”麻杆趴在石凳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女大十八变,大小姐这是不变则已,一变要命啊。”想起夏灵儿那副踏着小碎步装淑女的模样,脸上东一抹西一檫五颜六色的胭脂,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白雪那弄来的那些香粉胡掺和索命所发出的刺鼻香味,李崇就是浑身直哆嗦,要说夏灵儿也是由一个美人胚子成功发芽,变成了一个大美人,可这夏大小姐这美人是神见着颤抖,鬼见着哆嗦。
李崇苦想着以后该怎么躲着夏灵儿,却是见着薛鹏哆哆嗦嗦的从屋子里出来,献计道:“巫前辈三千年一直被压在桐柏山,这去东海的路上不知是否会有些不妥啊。”
说起巫支祁,李崇心里有些失落,这老猴子虽然被压了三千年,但是性情却是没有因为这变得怪癖,也没有因为要让他一起去对付天宫的玉帝才救他出来而气恼,李崇和他很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巫支祁这一去东海,也是少了一个伴啊。
“小鸟,说的极是,巫前辈虽然法力无边,但是今时不比往日,那些名门正道可都是一个个替天行道为己任呐。这替天行道怎么来?还不是靠斩妖除魔来撑起来的?巫前辈这只身一人上路,恐怕是凶多吉少,咱们和他也是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咱们可不能见着他往火坑里跳而不管!”麻杆义正言辞,看向李崇,“小虫子,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李崇当然知道这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嬴雅立了规矩,逍遥宗的门人,不得擅离宗门。但一想,光就李崇来到逍遥宗这些日子里,除了夏灵儿死皮赖脸的拉着他们偷偷出去玩,巫支祁也是没少干这事,让他们带着他出去溜达溜达,见一见三千年后的世面是个什么样子。从这些,李崇知道,只要不惹事是非,偷偷溜出去还是可以的。况且,这次,大伙也是担心巫支祁嘛。更何况,这可以摆脱夏灵儿这位大美人美人恩的绝世好计,也就怪不得他们假公济私一次了。
既然想通,李崇是毅然决然的一点头:“也是,咱们作为巫前辈的晚辈,确实是应该为巫前辈着想,即便是刀山火海,咱们也是要义不容辞!”
三人相视,都见着对方眼中的坚决。于是,由老好人李崇提笔,写了一封对巫支祁前辈如何之敬佩,巫支祁前辈的离开后,众人心里又是如何之担忧,为了巫支祁前辈的安全,即便是刀山火海,众人也是如何之决然的信札。三人便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摸的就出了崤山。却浑然不知,一身白衣的白雪捂着嘴偷笑的看着他们被夏灵儿吓得魂不附体,连夜逃窜的滑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