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炘留在双阳镇碰巧救了邱一山一命,而谭宝臻则按计划带着李小虎回了良乡县。
这件案子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两天,知县刘辩虽然是想给谭宝臻出道难题,但这件弃尸在良乡县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大案,重案,他当然明白事情的轻重,所以一听说谭宝臻有了目标,立即派了衙役连夜前往宋家村抓人。
按刘辩的意思原本不想让谭宝臻跟随,不过谭宝臻始终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那就是他们始终没有发现案发的第一现场。
这几天的四处走访调查,他们虽然取得了很重要的线索证明刘梅香和刘二的案子之间有联系,但却没有找到绝对性的证据。所以谭宝臻一直怀疑证据很可能还留在了韩淑君的家里,于是她留了李小虎在衙门里等候高炘的消息,自己则跟着衙役前往宋家村。
一行人路上不敢耽搁,终于在第二天一早到达了宋家村,不过宋家却只有韩淑君一个人在家,宋九竟不知去向了。
“我们是良乡县的衙役,奉知县老爷的命令前来捉拿谋杀车夫刘二的嫌疑犯宋九。”
韩淑君早在看到一群衙差冲进自己的家就吓得脸色惨白,再听他们说要抓自己的丈夫更是差点瘫坐到地上。
“各位官爷,我……我想你们是弄错了吧,我相公他怎么会杀人呢?”
“是不是你丈夫做的我们会调查清楚,宋九人呢?”
“他……他去了亲戚家……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谭宝臻态度冷淡的看了神色不安的韩淑君一眼,料想这女人没说实话,于是对众衙役道:“你们到处搜搜,如果发现弓箭的话立刻拿来给我。”
“是!”
谭宝臻吩咐完之后便独自向内室走去。
宋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环境简单,进了大门就是客厅,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屋子,一处他们夫妻住,另一处空着,厨房在院子里,后院种了些菜。谭宝臻大概看了一圈,推测如果这里还留有线索的话很可能是在卧室或者厨房里。
进了左测的空屋,谭宝臻发现这里打扫得很干净,不过却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木床,床上放了一套被褥,显得空空荡荡的,看样子似乎是给客人住的。
谭宝臻察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转身走向韩淑君和宋九的卧房。这间房间的布置相对讲究一些,除了床榻之外,房间正中放了张简单的桌椅,一旁还有张梳妆台,台上摆了一面铜镜,映出桌上那只款式精致的首饰盒和一把梳子。
谭宝臻踱步来到梳妆台前,拿起首饰盒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放着几支发簪和一对耳环,款式普通,于是拿起旁边的梳子,从上面采集了几根毛发样本。台面上没有异样,谭宝臻开始蹲下检查地面。按常理来推断,通常犯人在做案之后都会把案发现场打扫一遍,但不管凶嫌多么狡猾还是会由于各种原因而遗留下来一些蛛丝马迹,所以谭宝臻一直相信这世上没有完全的犯罪,只要有案子发生就一定会有破绽。
仔细检查了一下梳妆台附近的地面,谭宝臻发现地面很干净,就连梳妆台的底下也一尘不染,很明显最近刚刚打扫过。环视四周,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床的方向,床是原木的,有些陈旧,床板离地面有些距离,所以床下的空间一目了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床腿旁边那几点极不明显的暗色痕迹才碰巧落入她的视野。
谭宝臻精神一振,扶着梳妆台就想站起来,却忽然感觉从掌心传来一股与木料不同的触感,低头察看,发现在梳妆台的接缝处夹着一小片被扯碎的布料。
这布料是浅绿色的,看着极为眼熟,好像和刘梅香死时所穿的衣服颜色质地十分相近。当时验尸的时候因为刘梅香的衣物已经被人扯碎,所以少了一块布料也不足为奇,可谭宝臻没想到居然会在韩淑君的房间里发现属于被害人的衣物纤维,这样的证据已经可以肯定刘梅香曾经来过韩淑君的家,而且在这个房间里出入过。
谭宝臻心里豁然开朗,急忙把碎布放入证物袋,然后去查看床腿旁边的暗色痕迹。
这几点暗色的痕迹是曾喷溅状分布的,尖端指向床腿的方向,怀疑是血痕,因为时间久了,已经变成了黑褐色,看得不是很明显。床腿上有撞击过的凹痕,木料有细微的缺口,和谭宝臻在刘梅香头部的伤口里发现的木屑极为相似。谭宝臻可以肯定这里就是刘梅香受伤的地方,就算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鬼姥山的弃尸案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谭宝臻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收获,立刻对痕迹进行采集,而这时一名衙役从外面跑了进来。
“头儿,我们在外面没有什么发现,而且……”
看这名衙役有些犹豫,谭宝臻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之前提过的弓箭。”
宋九和弓箭都不在?
谭宝臻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于是立刻叫人把这张木床的床腿锯下来,然后带人押着韩淑君返回良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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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虽然昭然若揭,可谭宝臻还是希望能得到确切的证据,所以她一回到良乡县就来到废宅的地下室中找出刘梅香和刘二衣物上的血液样本来。
李小虎看着谭宝臻面前摆放着的几件证物,忍不住问道:
“宝臻姐姐,这些是……”
“这里分别是死者刘梅香的血液样本,还有刘二衣服上的和韩淑君家里发现的血液样本。
“这三个有什么关联吗?“
“我现在正要对这三个样本进行比对,因为我怀疑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同一个人?”李小虎头脑灵活,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难道刘梅香是刘二杀死的?不然他身上怎么会有刘梅香的血迹呢?”
“就算不是刘二杀的,在刘梅香受伤或者死后他也肯定到过案发现场。”谭宝臻分析完忽然想起让李小虎查访刘梅香未婚夫的事情。“对了,胡家庄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有,我朋友已经回来了。他说刘梅香的未婚夫胡勇一听说她死了,就立刻退了婚,而且还打听到,胡家根本不是要娶妻,而是纳妾。”
“纳妾?”谭宝臻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么说胡勇并不是非刘梅香不娶了?”
“可不是,他跟刘家退婚之后就立刻订了另一户姓范的姑娘,我看他不像是凶手,因为他没有杀人的动机啊。”
谭宝臻的想法和李小虎一样,看来刘梅香的未婚夫胡勇已经可以解除嫌疑了。
“高捕头回来了吗?”
李小虎摇头,“没有,我一直在县衙里等着高大哥,可他一直没有回来。”
谭宝臻轻叹,知道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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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三个血液样本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如果运用现代的DNA鉴定技术很容易就能证明这三个血液样本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可谭宝臻身在古代,身边没有专业的检验仪器,所以她只能鉴定三个血样是不是同一个血型。
检验结果证明,这三个血液样本的血型都是O型,而刘二的血型是B型,可以肯定刘二身上的血迹不是他自己的,另外根据案发的时间推测,这血很可能是属于死者的。
谭宝臻接着又检验了从韩淑君家里采集到毛发样本,结果证明这些毛发是属于AB型血的人,而据韩淑君供述,最后一个使用这把梳子的人是宋九。
如果宋九的血型是AB型,那他就应该不是奸杀刘梅香的人,反倒是车夫刘二的血型与凶嫌的血型一样是B型,这样看来反倒是他犯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那段时间他正巧就在案发现场附近。
案子的线索越来越多,可他们始终不清楚刘梅香为什么会在韩淑君的家里撞伤头部,然后她又是怎么死的,在这一段时间里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看来她应该去见一见韩淑君了。
谭宝臻心里有了决定,于是收起检材打算去牢里看看韩淑君,却没想到还没等她收拾完,就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衙役。
“头儿,小虎哥,知县大人要升堂问案了。”
谭宝臻一愣,“问案?问什么案子?”
“就是鬼姥山的弃尸案和刘二的案子啊。”
“什么?现在证据还不全,他问什么案啊。”谭宝臻拍案而起,“我要过去看看,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谭宝臻说完便向公堂跑去,只是当她到时,刘知县已经升了堂,三班衙役左右而立,堂下跪的正是韩淑君。
“大人……”谭宝臻刚想说话,刘辩一拍惊堂木,“无关人等退立一旁,不要骚扰本官问案。”
谭宝臻皱眉,明白现在不能公然同刘知县翻脸,只好退到一旁,听听他到底想怎么问案。
刘辩看谭宝臻安静的退到一旁,露出得意之色,然后看向韩淑君。
“下面所跪何人?”
“民妇韩氏。”
“你可知自己身犯何罪?”
韩淑君叩首道,“民妇图谋杀害表妹刘梅香和车夫刘二。”
她一承认自己的罪行,不只谭宝臻感觉到意外,就连知县刘辩也露出茫然的神色。
“韩氏,你可想清楚了,这两人当真是你杀的?”
“正是。”
刘辩看韩淑君坚持认罪,自然求之不得。
“那好,你就把谋杀刘梅香和刘二的经过详细的陈述一遍吧。”
“是,大人。”韩淑君说着拢了拢发丝,开始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