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爷终究是没发现阵的存在,他朝另外一条路走了。
年花花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她要迎接即将到来的试炼,听说随着试炼一起的还有众多年家的青年才俊,个个都是捉妖界未来的明星,一看就知道是长老们的手笔。
年思源像是个潜伏敌营的密谈,每每跟自家姐姐通报各位长老动态之后,都要不屑地哼一声,道:“连陆师兄一个小拇指都赶不上,连姐小半指甲盖都赶不上!”
年花花感动之余哭笑不得,不明白弟弟这对比是怎么想出来的。
至于半妖的事,显然她娘比她更忧心。
齐歌好几次欲言又止,年花花只是没心没肺地笑,不问,也不解释。
又过了几天,年思源冲进年花花的房间,一拍桌子道:“姐,那帮老头儿太……太……”
“又怎么了?”年花花正在修习灵力,这时控制好状态,顺手给年思源倒了杯水,准备听他“每日一疯”。她想到那日与母亲的对话,同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奈何生她的时候她娘是妖,所以她便成了半妖,后来生思源,她娘已经变成人,所以思源也成了人。这到底算她运气太好还是太背?
要说她娘也是想不通,好好的妖不做,做什么要做生命如萤火虫般短暂的人呢?妖有这种想法的实在是太特别了吧?
年思源伸手在姐姐面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什么?”年花花投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
“姐,那帮老头儿……”
“叫长老。”
“什么长老,就是……”
“思源。”年花花看了他一眼,年思源妥协,“我看见长老给爹娘的名单了,有好多页,上面详细记载着每个人的相貌生平,你猜我看见谁了?”
这不是什么新奇事,长老们不相信她能通过试炼,要做两手准备,可以理解。年花花点头,“看见谁了?”年思源认识的人,还要她年花花也知道,这范围实在太小了。
“我看见齐师兄和越师兄也在名单里面!”年思源走来走去,“越师兄也就算了,齐师兄可是一直念着尤师姐的啊!年小言都说了……”
年花花古怪地看了看年思源,心道小言师姐八卦的毛病怎么传给思源了?挺精神一个少年郎,怎么有这毛病……
“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年思源扑过来,踌躇片刻,“姐,我相信你能过!万一……万一……”脸红了红,“还有我呢!”
年花花失笑,“还有你什么?你要代姐去参加试炼?”
“姐!你不要瞧不起人!上次……上次我没过那是没准备好,这次肯定能过的!我分析了当年陆师兄通过试炼的那几个动作,这些日子我练了很久,肯定能行的!姐,年家谁也不能瞧不起你,谁敢,我跟他没完!”年思源脖子都红了。
年花花怔了怔,拍了拍年思源的肩膀道:“说什么呢,谁敢瞧不起姐,你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修道就修道,想游历就游历,谁也不会逼你。你……”年花花想了想,终于决定说出口,“你也不用逼自己。”
年思源不高兴了,拍掉年花花的手,做了个鬼脸,道:“我是男人!娘说男人要保护女人!姐你等着!”说完就跑了,一口水也没喝上。
年花花轻轻摇了摇头。说实话,经过夸山这半年来的修炼,这什么试炼她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如今她练的是收放灵力,练的是念力控制。
半人半兽的诅咒……年花花推开门走到小院,抬头看向夸山的方向。
高头骏马一路上山,在年家大宅门前停下。一个士兵装束的人翻身下马,拼命地扣动门环,高喊道:“年老爷可在?”
门缓缓开了,里面的人问,“请问您是?”
士兵递上拜帖,“齐王府一等侍卫王忠,有要事要与年老爷商讨。”
门里的人领着士兵进门,旁边有人一溜儿跑去通知年老爷。
年老爷正与长老商讨大妖之事,听人来报,不禁皱了皱眉。
大长老道:“年家向来不与官家人交往,齐王的人怎会到年家来?”
年老爷起身执礼道:“青山也不知情,许是有要事,青山去去就来。”
王忠手握刀柄,行走间虎虎生风,杀伐之气隐藏其中,与年家的修道之气格格不入。年青山见了这位一等侍卫,两方有礼,很快进入主题。
年老爷挥退众人道:“年家尽是修道中人,不恋红尘,王侍卫此来是为何?”
王忠抱拳道:“年老爷,小人奉齐王之命,特来讨要一样旧物。”
“王侍卫请讲。”
“这件旧物便是当年侧王妃随身所戴的兰花坠。”
年老爷回想片刻道:“王侍卫,年某确实见过一次那兰花坠,不过此物现不在年家,而是被当年侧王妃的骨血带在了身边。”
王侍卫道:“年老爷所指便是小王爷。小王爷已回王府,这次王忠前来,除了是受齐王之命外,还得了小王爷的嘱咐。这样旧物关系重大,小王爷说他早已将此物给了年家大小姐年花花。”
年老爷一惊,不自觉地沉下脸来,“王侍卫,此事年某并不知情……”
“年老爷,王爷和小王爷交代,那兰花坠是齐王府交给长媳的信物,既然给出便不能收回。由于此事关系重大,王爷和小王爷的意思是请年大小姐带着信物随小人上京,礼数定会周全……”
……
一番交谈下来,年青山已是惊怒交加。
王忠提出面见年大小姐,年青山以长女在闭关修炼为由挡下,遂压下情绪吩咐人给王忠安排住宿,等人走远了紧紧捏着的拳头松开来,沉着脸吩咐道:“请大小姐过来。”
小童去请年花花,年花花问起事由。小童摇头不说,只提醒她家主脸色不好。年花花听他这么说,反而安心了。其他的她没经验,应对脸色不好的年青山,她却是有经验得很。
年青山看着自己的女儿,沉声问:“陆向南是不是送给你一个兰花坠。”
年花花没想到年青山是问这个问题,当年陆向南送她了不少东西,每次都是下山去买回来的小玩意儿,里面好像确实有个兰花坠,样子挺古意的,当时年小言喜欢得很。
“是。”
年青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荒唐!这个如何能收?”
年花花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便知这兰花坠肯定有名堂,此时也不好在他气头上唱反调,于是沉默不语。
年青山见她不说话,更是来气,“现在也不用瞒了,那是齐王府长媳的信物,你收了那东西,看你怎么办!”
年花花这才吓住了,长媳的信物,乖乖,大师兄怎么把这个给她啊?转而又想,不对啊,大师兄跟齐王府什么关系?她马上想到当时在离州桑阳打听到大师兄让邱步德带走的消息,那时桑阳曾说邱步德知道大师兄的身世。
身世……难道大师兄是齐王的私生子?
这玩笑,开大发了。
“还傻在那里做什么?年家从不与官家结亲,齐王身份显赫,如今要来提亲,你说你怎么就惹下这等事!”年老爷呵斥自己女儿,心里面也怪自己疏忽。
“大师兄在哪里?”年花花问。
“自然在齐王府。”
年花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想了想道:“爹,当时女儿只当是平常的小玩意儿,没想到有这等意义。大师兄也从未提过。不过兰花坠早就不在女儿身上了。小言师姐喜欢那兰花坠的样式,女儿早在八岁的时候就给了她。”她想了想,终究没把打赌的事说出来。
年老爷一愣,立马就想到既然兰花坠不在花花手上,求亲的对象自然也不是年花花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状况比方才更坏了。齐王府是什么地方?陆向南既然已经坦白对齐王这样说了,如果他再回信说那兰花坠被转手送人了,齐王府的尊严何在?也不知道陆向南是怎么说的。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帮孩子真的是太胡闹了。
年花花暂时还没想到这点,她刚刚才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当年打赌打输了。大师兄到底在搞什么鬼?年花花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