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日勤急忙道:“我去跟薛院长说!”被唐五铭止住,道:“你现在若进去,郑玲玲必定说你们窜起来欺负良家妇女,我问你,那包栗子糕可还在梁皎手上?”
“没有,昨天见梁皎顺手丢在地上,我就捡起来装垃圾筐里了。”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处理书院各处的垃圾,只怕那包栗子糕已经跟别的东西一起埋了。
孙竹喧道:“要不,我们去问问昨天晚上收垃圾的人把垃圾埋在了哪里,现在挖出来还来得及。”
古裕晨附和。
唐五铭道:“纵然挖出来了,书院里那么多人,随便说是谁的也行啊…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你们知不知道小莲去哪里了?”
如果人贩子糟蹋郑玲玲,必然不会放过小莲,而且,三人一起上路,其他两人做过什么,小莲应该都知道。
小莲父母双亡,被伯父卖给人贩子,无处可去,孙竹喧就给富悦楼的商大老板写了封信,让他留小莲在那里干活。因为孙竹喧他爹是本地太守,商大老板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并托人回话说小莲姑娘在富悦楼一定能被关照得很好。
“梁公子,您不能这样,我家玲玲是黄花闺女儿,清清白白的,不是楼子里的妓女,我们虽然穷,但也不可能让自家女孩这样被人玩弄。”郑伯留着泪,“您就给玲玲一个名分吧,求您了,我们是规矩本分的人家,不会给您抹黑。”
梁皎什么时候这样被冤枉过?搞得他好像真的强奸了黄花闺女一样,怒火烧得更旺,梁皎指着郑伯道:“老头,早说了,你女儿诬陷我,那晚我被药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干过。”
郑大娘对薛院长哭道:“您给做个主啊,如果他什么都没干,床单上怎么会有血?我苦命的孩子…”
“老太婆,只是人有血吗?”
“可我检查过,玲玲的确不是处子了。”
“鬼知道她跟什么野汉子混过,我干的?屁!”
郑大娘满脸通红,拉住薛夫子,道:“夫子,您给评个理,孤男寡女一床睡,光着身子,能啥事儿都没有吗?您可是状元书院的院长,教着多少人,千万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薛院长揉揉额角,朗声道:“郑伯,你先带嫂子和玲玲回偏院,等弄清了事情真相,倘若是梁皎做的,老夫绝不偏袒!”
郑大娘站起来,叉腰道:“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找借口推脱,还是等到他用钱打点官府上下,到时候我们何处说理去…院长啊,您是明理的人,一定知这世道没我们穷人的活路啊!”
梁皎跺脚:“少放屁了,爷身正不怕影子歪,你现在就报官去,去!”
“好了,梁皎!”薛院长面露不快,道:“老夫执教二十年,从没偏袒过任何一个学生,你大可放心。”
“没法放心,”郑大娘抽噎着道:“咱也活了几十岁,什么不知道…梁公子,你今日放下话来,到底给不给玲玲名分?我们不指望正房太太,但偏房总应该是吧。”
梁皎气得冷笑,道:“娶个破鞋回家?爷不当这王八!”
郑大娘闻言,一头撞向梁皎,“老娘跟你拼了!”嘴中不停的骂,又咬又抓又打,书房里鸡飞狗跳,薛夫子大喊“不像话”,屋内几人一起上前拉,俗话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竟拉不住她。
郑大娘疯了似地,拼命挣扎,瞅准空隙便拳脚爪一起往梁皎身上招呼。终于成功的挑起了梁公子的巨怒。
梁皎嬉皮笑脸,不代表梁皎好脾气。
梁皎在宋日勤面前低三下四,不代表对其他人也那么包容。
梁皎是书生,书生讲理,但再讲理的书生也有底线,何况一个不合格的书生。
“倒霉催的老婆子!爷看你年纪大,三番四次忍让,别太过了!”梁皎冲上去对准郑大娘就是一脚,齐学监和郑伯急忙拉着郑大娘闪开,还是被踢中了。郑大娘吃痛,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给我们条活路吧…”捶胸顿足,哭天喊地。
“畜生!”一直低眉顺眼的郑伯暴喊一声,抓住梁皎便打,梁皎轻易闪开了。郑玲玲只是扯开嗓子哭嚎,屋内打骂作一团。
齐学监眼见镇不住场面,对外面高声喊道:“徐炎,孙竹喧,还不进来帮忙!”他知道这些年轻人好奇心旺盛,不可能乖乖的回房间。
徐炎把郑伯拉开,郑伯年纪大了,没折腾两下很快安静下来。孙竹喧按不住梁皎,只得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梁皎挣扎,力气比孙竹喧大,又处于盛怒中,将拖着孙竹喧往前走似乎还要打人。
薛院长喊了好几声,并以开除为威胁,梁皎乱动,嘴中说到:“开除算个什么东西,爷几时怕过?”
梁皎不容易发火,发起火来比徐炎还要暴躁。
孙竹喧快要按不住的时候,梁皎突然停下来。
宋日勤站在梁皎面前,表情非常平静,柔声道:“干嘛这么激动,院长和学监又没说你什么。”
梁皎气红了的眼睛直勾勾盯住宋日勤,半晌,孙竹喧感觉梁皎浑身的肌肉松弛下来,还是不敢放开。
梁皎开口,言语中竟有了委屈和哽咽,眼睛发红红,“我没睡她。”
宋日勤轻笑,“我们都知道。”
无论如何,被人信任总是件好事,尤其当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看着宋日勤,看着周围友人信任的目光,梁皎咧开嘴笑了。
徐炎抓着郑伯,对梁皎道:“你翻脸的速度真比得过翻书了。”
众人乱着的时候,唐五铭走到哭泣的郑玲玲身边,坐下,像邻居拉家常一样,淡淡道:“郑姑娘,你可知道,孙竹喧他们在人贩子手下遭了多少罪,冒了多大的风险,才活着把你们救下来的?”
郑玲玲嘴唇哆嗦,只说着“他强奸了我…他强奸了我…”
“强奸你的不是梁皎,而是那人贩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