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舞勺。
一个对莫言来说,不算是太苍白的纪年,从这一年开始,他遇见了个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纯净如一捧琉璃的干净女孩,不深刻但也不肤浅,不是啥罪该当斩的正太恋,至多也就是恰倒好处的点到为止,忘不了也不至于放不下。大妖陆,却有这么一个貌似凶悍实际上干净的一塌糊涂的女人再次貌似荒诞的闯进莫言离灰白色不远的七岁世界,多了分娇蛮少了份清雅,惊人的重复着恰倒好处的点到为止,依然上演着两个小正太的朦胧世界观,不浅薄不深刻……
近乎蛮横的进驻莫言世界的女人正双眼闪闪发光的捧着一小堆星钻,痴迷的欣赏着星钻折射出的璀璨痕迹,毫不掩饰对这堆闪闪发亮的光体近似赤裸裸的欲望,小心翼翼的挑出几个块头大点的星钻,将剩下的碎钻分成两半,眉开眼笑的收进一小半碎钻,又撅着小嘴说道:“喏,这一半给你,大坏蛋,大笨猪。”
“这两年铺子挣的钱有这么多?”莫言有些讶异地接过十几颗透着光痕的碎钻,没客套,也不需要。
“铺子赚不了这么多,”小女人突然有些扭捏,水嫩如大白菜的小手纠结在一起,低下脑袋,带着些稚嫩的嗓音陪着小心道:“都怪老韩,他拿你上次说的那套理论去做生意,结果赚了好多钱,我就背着他偷偷拿了点星钻出来,你要是嫌少,我,我就把我的星钻全都给你好了,都怪老韩,偷偷拿你的东西赚钱还不分钱给你,臭老韩……”
小女人自顾自地絮絮叨叨着,似乎越说越伤心,纠结的在一起的细嫩手指泛起血液凝滞的乌青暗淡色泽,脑袋垂的更低,长长的发丝笼上脸颊,纤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溢出眼眶一滴水粒。划过一道惊艳流迹。
小女人带着些祈求的絮絮道:“老韩肯定不是故意不给你钱的,他一定是忘了,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断断续续的水滴砸向地面。
浑身颤抖的更加剧烈,解下腰间的钱袋,想举起手臂,提了几次,终究是没有勇气,绣着木瓜的钱袋尴尬的半悬在小女人身前,小女人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怪我,我所有钱都在这里面了,给、给你……”
听着小女人的幼稚话语,莫言探出一只手,轻轻地擦拭着小女人眼角的水滴,感觉着指尖的温热,捧起小女人的细腻脸蛋,干净的不带半点烟火气,挂着水痕的靡颜腻理精细脸颊,惊心动魄。
接过小女人怯生生提在半空的钱袋,直接系在自己腰间,带着抹没有小女人干净的坏笑道:“本来也没有生气的打算,不过有人给我送钱,那勉为其难的收下也不错。”
小女人举起两支粉嫩胳膊擦拭掉留在脸上的水迹,龇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跺了跺穿着银丝白底布鞋的脚丫,还带着些凝咽的气呼呼道:“你把钱袋还我,你个大骗子,大笨猪。”
“不可能。”
“你不给,我,我咬你。”
小女人抓起莫言一只胳膊,张口就啃,两排蕴含着深仇大恨的整齐编贝狠狠合拢,然后不出意料的在小女人弥漫起奸计得趁笑容时落空,小女人咬牙切齿的望着罪魁祸首,望着大笨猪腰间别着的钱袋,一股小女人刻意回避委屈心思让不是那么喜欢掉眼泪的小女人有种泪腺酸涩的讨厌感觉,紧抿着嘴唇,倔强的强忍着眼泪的决提。
“星钻我不要了,钱袋还给我。”
小女人伸出手,模样温顺,蜕去了一贯的娇蛮,声音显得格外恬淡轻柔,压抑的让人心酸。
小女人那只绣着木瓜的钱袋已经有些陈旧,虽然是在莫言看来显得有些稀罕的手工刺绣,但也算不上分外精致,顶破天也就一个村里有些闲钱的妇女用来衬托身段的饰件。
莫言适时摸了摸小女人长长的发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小女人,不发一言。
其实有些时候,恰倒好处的触及内心痛处,点到即止,不去触碰,言语虽能安慰人,却不如静默来得安抚人心。
人生就像是洋葱,一片一片地掰开,总有一片会让你流泪。
小女人2555天挂着开心容,不简单不复杂的人生有些辛酸曲折的故事算不上多大希奇事,眼眶里的水滴终究是没有滑落,静静地拾起简单不变的微笑。
两个人就着么傻傻呆呆地站在一起,小女人微笑,莫言木然,只是眼底透着股隐晦苍凉,深沉厚重,莫言深吸几口气,胸腔拉出几道堪称诡异起伏,这玩惯了******的人生自然也会给莫言留下两瓣熏眼的洋葱片。悲怆至无言,大悲、最苦。
怨天尤人,是怨妇娘们用来发泄的词句,女人有怨气可以哭天呛地,莫言不兴这套,男人他娘的有了怨气,哪怕怨气冲天也只能硬抗,站着抗不住就跪着抗爬着抗。跪过爬过哭过不丢人,一个男人被踩过被吐过唾沫和着牙齿血水往肚子里吞的窝囊都不算丢人,丢人的是一辈子对不住自己最后一分良心,爹娘给的良心。
莫言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太有良心的人,在他自己看来至少是有一半良心被狗吃了个干净,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从小也没干过啥脚底流脓的缺德事,见着七老八实的乞丐还会丢上几块块饭钱,所以韩家这些年大肆扩张,没分给他半分好处,他也没太大不甘,顶多也就吃上几顿大户,然后再多叫上几盘清淡菜打包走。
莫言捣鼓出的那小包子铺如今早已布满了大半个南方地域,赚得钱自然也不在少数,够老人安逸的活上十年八年,莫言也就对韩家那偌大家业半点不眼红。
在这个仰视别人时用作践自己来取悦对方,俯视别人时则以蹂躏对方尊严为乐的现实世界不用想着作践别人,但总是需要些防止被人随意肆虐的手段,6方烙在身体上的道印不带喘气的不停流转,天地元气涌入莫言体内,被强行分配至六道印决内,不曾断绝半刻。
六道烙印依然同两年前一般,除右手烙印,其余皆归于道位,人道圆轮浮至背心右下角缓缓逆转,如经纶般虔诚旋转,恒古不歇。
道三境,至化。
道生三,万物同。
莫言也没像个热血青年般想着出去闯夺天下,荡平八慌,脚踏乾坤,耐心很好的半点不想着突破下一境界,耐着性子将原本该涌入人道轮印的天地元气均衡挤入六方轮印,从没使用过一次这非人能量,隐忍性子强悍到当韩为官这尊差一步便公德圆满的大仙得知后为之惊绝。
韩为官这个一步步从底层爬起来的富人掰命的挣钱,混迹商场5年,从一无所有到喧天赫地,经历堪称刁诡。卑躬屈膝过,见利忘义过,跌爬过滚打过,崛起过陨落过,掉过肉流过血,没流过泪,强势至从来是路到仄处不留一步,味到酣处不遗一味,处处逼人,不留余地,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荣耀一身,背后功夫值得称道,为商5年,韩为官只信奉一道,婊子的心态,土匪的心肠,乞丐的尊严这一十五字诠释的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现实。
5年前,一个落魄男人被个一世荣华的磅礴家族驱逐出一座带着男人太多不舍的大城,男人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轻抚着婴儿的脸蛋,男人最后望了眼那承载着太多的大城,毅然转身大踏步离开,不带半点留恋,这个没有背景身无分文只余下些微薄尊严的男人一步一步蹒跚崛起,和着血汗带大婴孩,从没让孩子吃半点苦头,所有的良心都给了孩子,自己不留半分良心,昧着心攀升至绝顶,苦闷半生,终显赫如斯!
显耀之前,被人如死狗一般扫地出门,喧嚣过后,一身荣华,却不肯低头,死死地挺直脊梁骨,强悍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