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穹岩侧躺在商船最好的客舱内,波塞冬没有把剑鞘留下,找不到合适放置的地方,弗罗斯特就放在身侧。陆穹岩一时之间也睡不着,抚摸着弗罗斯特剑柄上冰凉似水的萤石,思绪纷乱,转侧难眠,他不是说没有见过美少女,至少与他订婚的诺丽尔容貌姿色就不在伊莎贝尔之下,前者是纯粹的东大陆血统,五官鲜明立体,艳丽无涛;而伊莎贝尔因为混血儿的关系,五官柔和精致,更多了几分秀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这个时代,陆穹岩虽然算不上循规蹈矩,见一个喜欢一个。但伊莎贝尔却不完全是这种感觉,甚至包括她的母亲,都会让他觉得有些与生具来的亲近感,只是以往接触黛丽丝时,都是出于对手的立场,心有警惕并未太过于关注。
与伊莎贝尔逐渐接触当中,这种亲近感越发的明显。陆穹岩不禁有些愧疚,毕竟才刚刚离开诺丽尔数月而已。
随着他手中不断无意识的划过剑柄上的萤石,弗罗斯特不断转换着银辉与金辉,整个船舱忽明忽暗。
为什么弗罗斯特和伊莎贝尔都带给他同样的亲切呢,他敢肯定自己久远的记忆片段中并没有任何的缺失。迷迷糊糊之间,陆穹岩似乎又回到了飘摇在浩荡飘渺的宇宙空间那段时光。
突然间,陆穹岩从睡梦中猛醒,脑中一片空明。随即像狸猫一样翻滚跃起,随意拉扯一下被褥,把一个枕头塞了进去,在船舱的一个黑暗角落里隐藏了身形。
细微的喀嚓声,船舱门闩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小心的拨开,舱门被打开一条缝,从外悄无声息的走进一个黑色人影,全身披着融入夜色的黑色紧身长袍,款式像是某种宗教的祀服。
接着舷窗透过微弱的星光,陆穹岩敢肯定潜入他卧室的人是一位女子,并且从背影来看这个女子比伊莎贝尔更加高挑丰腴一些,充满了成熟女子的风韵。
商船上除了伊莎贝尔外,其他女性包括女佣、极个别的水手,陆穹岩都曾经见过,但神秘的女子却不是以上任何一位。
女子脚下没有动作,宛如幽灵般滑到了床前,两只皓白的手掌从长袍中平伸而出,紧接着用极低极快的频率念诵一段咒语。陆穹岩逐渐感觉到一阵恍惚,词义晦涩难明,带着奇异的节奏,仿佛心脏都要随之跳动,还没等他主动收敛心神,剑柄上自然而来的一股沁凉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陆穹岩顿时觉得精神一振,从女子貌似灵魂控制类巫术中咒语中脱离。
女子在床前似乎觉察到什么,猛然把双手抽回到长袍中,但发现已经晚了。她的左侧肩上被搭上了一段剑刃,剑身上星辉吐耀,随后从身后传来一声平静的声音。
“你是谁。”陆穹岩用纽兰语问道,他虽然没有学什么剑法,但与波塞冬一战后,自信心大增,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是有把握可以一击必杀。
女子身形微微震动,许久才说道,“是陆东主?我可以转过来说话吗?”声音悦耳,有一股浓腻的媚意。
陆穹岩没有说话,把剑尖向上一挑,稍微收回来了一点。
女子先是把双手缓慢的伸出,接下遮住半张脸的围帽,轻摇脖颈,甩露出一头曲卷的长发。几乎是同时,女子整个上半身不可思议从腰肢处平平向右侧折倒,陆穹岩闷哼一声,小腹处已经被狠狠的踢中。
手中弗罗斯特辉光闪动,现在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陆穹岩强忍住疼痛,毫不犹豫挥剑顺着女子如水蛇般灵动的腰肢处斜斩。“刺啦”一声,剑芒划破长袍,空荡荡的毫不着力。
女子靠着蹬踏陆穹岩小腹的力量,整个曼妙的身躯化为虚影,从长袍下激射向船舱门口。
眼看到了门口,指尖仅仅距离门把仅有毫厘,女子像是被毒蛇咬中闪电般把手抽回,坚硬的橡木所制成门把已被赶上几步的陆穹岩剑芒整齐削断。
“弗罗斯特之剑!想不到波塞冬竟然把剑留下了!”女子咯咯笑道,言语中带些意外,随即鬼魅般向倒退靠近陆穹岩,手中已多了一把暗腥色的弯曲匕首,匕尖如勾。
陆穹岩没想到女子认出弗罗斯特后竟然又回来和他缠斗,情急之下用佩剑架开了直刺胸口的匕刃。匕首尖峰与弗罗斯特剑身撞击,响起极为刺耳的摩擦声,一长串的火花让船舱如暗夜闪电般骤亮瞬息。
女子没有停留,而是更上前一步,与陆穹岩几乎是贴身搏斗,每一次都直刺陆穹岩的要害。
陆穹岩手忙脚乱堪堪抵挡住女子的攻击,金玉撞击声不断,屋内被爆起的星点照的一明一灭。逐渐,陆穹岩发现女子的招式阴毒,动作也很快,但是力道并不强烈,明白她应该是专精于灵魂控制,对于近身格斗并不太擅长,当下魄能流转到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升腾的辉光,让两人间如同点燃了一盏蓝色夜灯,女子娇呼一声,向后倾倒,虎口震动匕首拿捏不稳从手中弹飞,贴着她的耳边倒飞,钉入到船舱门上。
陆穹岩伸手扣住女子的手腕,顺着女子倒下的势头,把女子压在了身下。
“别动!”陆穹岩现在整个人骑在了女子身上,左手抓住她的右腕,右臂胳膊压在女子左肩,弗罗斯特剑刃横架在她的脖颈处。
此时,女子耳边被剑锋带断的头发在飘落到地上,她大概是听出陆穹岩恼怒的语气中森然的杀意,很识趣的放弃了挣扎。
局面稳定下来,剑身发出的辉光照亮女子的外貌,陆穹岩上下打量暗暗吃惊,女子很明显是纽兰族人,栗红色的头发在大陆上可是见不着的,大约二十左右,容貌冶艳。尤其是身体接触感受到女子绵软而极富弹力的身躯,即便是仰躺着,紧身衣下双锋依然坚挺呼之欲出,让陆穹岩感觉到有一种蓬发的诱惑。
激烈而短暂的打斗已惊动了商船上的其他人,门外开始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哪里在打斗?”
“好像是东主房间!”
“快去看看!”
陆穹岩大声招呼一声,目不转睛用拜库语沉声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刺杀我的?”他能大致听懂一些比较简单的纽兰语,但是要流利的说却是不太熟练。
女子浅浅一笑,也不知听懂没有,自然翘起有一道优美弧度的上唇微微张开。陆穹岩心理咯噔一下,直接向右侧翻滚,右手用尽横拉。
女子口中激射出一道寒光,几乎是贴着陆穹岩的鼻尖掠过,等陆穹岩从地上爬起时,女子已经消失,舱门已经打开,依然在轻晃。
陆穹岩查看了一下地板,没有发现血迹,知道刚才并没有割伤女子,立刻拉开舱门,大步追出去。
甲板上灯火通明,嘈杂声几乎惊动了所有沉睡中的水手,就连德雷也在佣仆搀扶下走到陆穹岩身边。
很多人手中高举着火把,把女子团团围住,逼到了船舷边。
女子看见陆穹岩走近,突然又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然后整个人笔直的向后倒下。陆穹岩紧跑几步,女子已经落入茫茫大海,消失无踪,连一片浪花都没有留下。
伊莎贝尔随意披了一件长袍,此时也匆忙的赶到了他的身边。
“她是谁?”陆穹岩尝试问伊莎贝尔。从女子对弗罗斯特的认知来看,不太可能是在波塞冬上船时趁乱潜入到商船上,而是之后的事情。
“从未见过。”伊莎贝尔摇摇头,心下有几分愧疚,暗自认为是她出走所带来的麻烦。
陆穹岩却很明白,有无伊莎贝尔,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见过她。”德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白天的伤势让他憔悴了许多。
“哦?”
“她是海巫教主的下一代继承人,暗夜巫女维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