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跟着佘镇海往出车祸的那人病房走去,路上齐院长介绍说,徐涛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布脑死亡了,现在他的身体一直靠医院的仪器维系着。市里的人已经跟他的家人商量过,他的家人很开明,说与其让他这么半死不活着,还不如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救助一个可以为人民造福的人。
这样的话让苏阳听着一阵发凉,这背后到底隐藏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越是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苏阳越是觉出这背后的诡秘。孙元桥现在已经到了非做心脏移植手术才能保命的地步,而此时又适时的出现了这么一个愿意捐献心脏的出车祸的人,这一切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当苏阳最终来到徐涛的病房时,他首先看到的是徐涛的母亲,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满是沧桑的脸上看上去十分憔悴,双眼布满了血丝。徐母见到一堆领导走了进来,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想必是原来见过这些人。
“徐老太啊,别哭啊,你应该为你的儿子感到高兴才对,他的奉献可以救活我们的老书记,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佘镇海握着徐母的手说道。
“佘副市长,俺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有意义,俺就觉得俺家大涛已经没有指望了,如果他还能救活别人的话,在九泉之下特应该可以瞑目了。”徐母的话很简单,却很淳朴。
“肇事方呢?”苏阳突然问道。
这时佘镇海的秘书王庆安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苏阳拽到屋外,看上去并不想让徐母听到他要说的。“逃逸了,没留下任何线索,现在警方两眼一抹黑。我们骗徐老太说肇事司机已经抓住了,副市长亲自批了一笔钱作为对他们的补偿。”
补偿?倒不如说是倒卖器官的费用吧,苏阳心里暗想。“当时的情况你能跟我说说吗?”
“这个……”王秘书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这个年轻的大夫说这些事。
“哦,是这样的,我需要从车祸的程度来判断他心脏的情况,有些东西光靠仪器是看不出什么的。”苏阳扯了个谎,反正对方在医学方面也是个棒槌,怎么说他也听不懂。
“原来是这样啊!”王秘书的眼珠一转,然后说道,“当时徐涛正在骑着电动摩托车送外卖,在一个路口处本来应该是要转弯让直行的,但是他并没那么做,结果被一辆车撞了出去。”
“这么说的话,应该是他的责任,那为什么肇事车会逃逸呢?”苏阳指出了王秘书故事中的漏洞。
“呃,这个……嗨,这个社会上不懂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是吗?”王秘书笑了笑把尴尬遮了过去。“现在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吧!”
苏阳再次走进病房,他让其他的人先出去,他要对病人做一系列的检查。等人都走出病房后,苏阳掀开了徐涛身上的被单,仔细观察他身上的伤痕。突然患者大腿和膝关节处的瘀伤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彻底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交通意外,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谋害。这个所谓的巧合不过是人为造成的。
徐涛膝盖和大腿上的瘀伤是因为骑车前端的剧烈碰撞造成的,而如果按照王秘书所说是场普通的意外车祸的话,那么肇事司机肯定采取过紧急制动的措施。在普通的情况下,车子如果紧急制动的话,由于惯性的作用整个车身都会往前倾,车子前端会普遍下降十五到二十公分。当时徐涛是骑在摩托车上的,如果是一般轿车下降这个高度的话,那么碰撞所造成的瘀伤应该在他的小腿伸直脚踝部位,而现在徐涛身上瘀伤出现在他的大腿和膝盖部,正好与平常的车前端同高,这说明肇事的车子根本没有采取过任何制动措施。达安市是平原城市,每条道路都很宽阔,视野都很好,没有理由看不到车前方的徐涛的。因此只有一个可能可以解释,那就是肇事司机就是奔着他去的。
另外,从全身的伤势来看,擦伤十分严重,身体多处不为骨折,骨折甚至造成了身体内出血。种种迹象表明当时肇事车的时速在七十公里以上,而城市里的限速是四十公里每小时,这充分说明了对方是蓄意伤害。可是谁又会去跟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有深仇大恨呢?换一个角度想,这个小伙子身上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一个同血型的等待进行心脏移植的人!这么说来,所有的事情就很明朗了,但这只是苏阳推测,他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是孙元桥所谓。
就算他肯以医生的身份作证,以徐涛家的实力又如何跟堂堂一位市委书记对抗!因此,苏阳觉得用自己的方法帮助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和他的家人。
苏阳简单地看了一眼徐涛的CT和脑电图,由于操作者心不在焉,这些东西都很粗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苏阳只得重新对徐涛进行检查,他发现在这个小伙子的脑子里有着几个血块,正是这些血块造成了他现在的昏迷。由于内出血的症状没有得到救治,现在器官衰弱得很严重,这些医生明摆着就是在放着他等死,而后再取出他的心脏,用来给孙元桥移植。徐涛的病历上并没有什么针对脑部损伤和骨折的治疗,反而写着HLA抗原抗体的数据,无疑他们早就做好了给徐涛做心脏移植的准备。
一会儿苏阳走出了病房,他沉了沉然后对余震还说,自己可以做这台手术,但他需要指定自己的助手。
“没问题,我们市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随时待命,你可以任意挑选做你的助手!”佘镇海说。
“我不需要他们,我要你的女儿佘曼妮给我做助手!”苏阳淡淡地说。
“曼尼!”佘镇海有些惊讶,他不知道为什么苏阳会指定一个医学院的在校学生来当自己的助手,“她……她的身体情况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