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歌姬的工作很是不错,工作轻松而且待遇颇丰。我更不觉得这工作有什么可耻的,我笑了,唱了,客人开心了,然后他们给钱。按锦织的说法就是,用劳动换取报酬。我的生意很不错,男人们就是喜欢那一幅虚假的皮囊。我刻薄凶悍的老板娘叫做月姨,但她实际上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她把我安排成像一个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宝贝。因为越是难以得到的,就越不掉价。
所以,我是歌姬,我不是妓女。
在媚君楼里,我很快成了头牌也就是花魁。原本想着太过高调是否会遭到其他“同僚”的红眼,事实上却没有。媚君楼的姐妹们深度远远超出我的预想,她们是阅人无数的高手。什么莺颠燕狂的一夜欢愉,在她们眼里不过是生活。
你可以想象每一个娇艳的脸之下,都有一颗老练沧桑的心。
私下的时候,媚君楼的姐妹们从不相距,月姨说,人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在活。
不过我不一样,我心里还有我的哥哥,这样区别的原因是因为我心中还有爱。
媚君楼里唯一鲜活的人便是我在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三子,他是在媚君楼里做粗活的下人。我总叫他三哥。
三哥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为人厚道,厚道到有一点傻。
姐妹们每次洗澡都是由三哥提的水,三哥进她们闺房的时候她们总是有意无意调戏三哥几下,三哥每一次都红着脸躲开。他黝黑的皮肤下泛起红晕,再加上他健壮结实的身体确害羞的如同小姑娘一般扭捏,我觉得真的很可爱。
“三哥,你会看不起媚君楼里的姑娘么?”有天我捧着糕点去慰劳三子。
三子嚼着糕点,嘴里塞得很满,说:“枕么为呢!都日葛怜人嗯!(怎么会呢!都是可怜人。)”说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西楼角的一扇小窗。那里面住的是一个叫做兰茜的姑娘,她是三哥喜欢的女孩子。我见过她,她长得小小的,又嫩又白,虽然不是媚君楼里最出挑的,却也是中上。可是她真的是媚君楼里最不红的姑娘。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不配合工作。
我是讨月姨喜欢的,常常陪她聊聊天,她常常会抱怨兰茜:“老娘怀疑这媚君楼到底谁说话算数,我吧要伺候兰茜那丫头吃穿用住吧,她什么都不干,陪客吧不陪,敬酒吧不敬,什么东西!”
兰茜是个犟脾气,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家道中落的偏偏是她,她也是被迫来到青楼,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是就是放不下那身段。
“三哥,你每天都这么看着她?”我问。
“是她的窗。”三子补充。他喜欢这姑娘,可是从来没有表达过,每天就是傻愣愣地站在那个楼底下,等着这姑娘偶尔把窗户打开,一睹她的芳容。三哥就爱兰茜宁死不从的脾气,每天听着她和月姨吵。他一边觉得她可怜却一边觉得她可爱。
我受不了这样痴情的男人,心中暗暗为他着急。锦织说他们家乡有句名言:天下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在我对面,却不知道我爱你。
这话特俗,却很直白。
那晚,我又到后院找三哥,他正在用力地劈柴,他卯足了劲砍那柴火。
“柴火跟你有什么仇?”我问他。
三哥回头看我一眼,神色凝重,不回话继续疯了似的砍那柴火。我心下觉得不对,不敢说话。沉默中我听到从哪里传来一阵争执声。
“不要啊客官!”
我愣住了,是兰茜的声音。
“来,给大爷亲一个。”
我所有毛孔都站了起来,这是一般妓院里常常上演的戏码。
我第一反应拍了三哥一下:“出事了!”
三哥不理我,停顿了一下继续劈柴,我猜也知道她的眉毛肯定已经皱到一起去了。
这时兰茜房里的对话越来越激烈。
“你还敢跑!你什么东西?金子做的!?看大爷今晚不折腾死你!”那男人的话语中带着怒气和淫威。
“救命啊!”兰茜开始惊呼。
我也急了,我使劲拽着三哥,急吼吼地问他:“你别等了!还不去救她?”
这时候,男人的自尊引起的自卑心理忽然开始泛滥,他说:“我去了能做什么呢?”
我急了,这男的到关键时刻怎么都这么磨蹭?
“哎!”恨铁不成钢阿,他不去我去。我冲到兰茜的房里,那男人裤子已经脱了正扼着兰茜的手挽,兰茜一脸惊恐。当然,在我闯进去的时候他们停下动作,看着我都那么疑惑。
我本来想把那个男人赶出去,可是我这眼睛太尖利,总是能注意不该注意的东西。我挪开我的脚,发现我正踩着一块金牌,上面有赫然两个大字——大内。
我的心顿住了,原计划立刻取消。我看着这场景,灵机一动,假装正定地行礼,用我毕生用过的最嗲的声音说了一句:“客官,月姨换我来伺候您。”
那男人上下打量我一番,我使劲地向他抛媚眼。他仿佛思虑了片刻,终于松开了抓住兰茜的手,道:“站近点,让爷我好好看看。”
兰茜这时候动作飞快,捂着被扯乱的衣领冲出房间,经过我身边时感恩般的看了我一眼。唉,算她有良心。
兰茜走的时候居然能记得关上门,这一点让我心里不太自在。
那男人光着下半身向我走来,我忍不住地关注起他下半身的一团黑色,那是什么?哦,男人的命根子。狗也有。
我连皮真有点厚,但是我直视他的禁区时我就是不害羞。好像我不把他当人,只是当禽兽。
那人抬起我的脸,眯这眼睛赞叹:“好俊的模样!”
我低头假装娇羞,实际上心里想着他的令牌,哎,我顿时有一种里皇宫更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