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越扬难以置信地看着暴怒的澹台嵘,不敢相信挥出这一拳的人会是他。
“我不想相信,但所有人都看见了。”澹台嵘冷声道。
冷越扬忽然笑了,转身走到赵景面前,“拜托你,打个电话告诉我筱扇的情况。”
赵景拖住他的手,“越扬,要是现在走了,你就再洗不清了。”
“我已经被定罪了。”
冷越扬抓起包快步跑下山。
澹台嵘将钟筱扇抱在怀里,心疼的不得了。
赵景看着冷越扬的身影消失,对王坊道:“你跟着大家送筱扇去医院。”
“你呢?”
“我要去看看越扬,他也受伤了。”
“他跑那么快,怎么看也不像受了伤,再说他推筱扇下来,自己受了伤也是活该。”
澹台嵘没有回头,全神贯注地叫着钟筱扇的名字。
赵景突然觉得心酸,为越扬心酸难耐,想到越扬从滑索车上扑下来的摔在地上的一瞬间,赶忙飞奔去追冷越扬。
冷越扬终于忍不住剧痛,坐在路边小心翼翼地翻起裤管,血已经将裤子湿透,幸而是黑色不明显。
赵景冲到山脚,看到冷越扬一个人坐在路边晾着伤口,心口抽痛。
“越扬……”
冷越扬抬头勉强笑道:“我真不小心,不过没有大碍,找个小诊所包扎一下就好了。”
赵景看冷越扬慌张扯下裤管遮伤口,更是难受,“冷越扬,你何必逞强,想哭就哭,你在我赵景面前需要伪装吗?”
“我没事啊,我怎么会要哭,这一点小伤。”
“你和澹台在一起了是吧?”
冷越扬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们三岁起就是死党,你以为你可以瞒得了我什么?”
赵景将冷越扬按在自己肩上,“你选了一条很艰辛的路,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冷越扬再也忍不住眼泪,“赵景,我没有推钟筱扇,我没有推她。”
“我知道。”
“澹台嵘不信。谁都可以不信,他不能。”
“我懂,”赵景低声道:“先去包扎伤口,再去医院看钟筱扇。”
小诊所的医生看了伤口一眼便回绝道:“你还是去正规医院包扎吧,好好检查一下。”
赵景这才发现伤口很深,已经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冷越扬却一直微笑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到了医院,澹台嵘、王坊他们都在大厅坐着。见赵景搀着冷越扬进门来,邱蓉蓉跑过来关心道:“越扬也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王坊却是冷淡看了两人一眼就别过头去,澹台嵘不住看着表,根本没注意冷越扬的脸色苍白如纸。
赵景忍不住吼道:“澹台嵘,**的快去挂个号!”
澹台嵘这才回过头来,看见冷越扬满头冷汗,“邱蓉蓉,去挂个号。”
邱蓉蓉赶忙去了。
冷越扬推开赵景,慢慢走到澹台嵘面前,“你已经给我定罪了?”
澹台嵘眼里闪过一点心疼,“无论怎么说,你不该把筱扇推下来。我知道她可能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
“没有!”冷越扬浮出一点浅笑,“她没有说任何过分的话。大概这就是惩罚,我该知道有些东西我要不起就不该要。澹台嵘,只是没想到,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
澹台嵘不说话,却是恢复了一些理智。越扬是怎样的人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样急迫地给他定罪,是因为认定他推下了筱扇吗?不是,是因为对筱扇的罪恶感和亏欠感占了上风,选择了伤害越扬来安抚筱扇,也平复自己的犯罪感。
医生给冷越扬消毒的时候,冷越扬才真正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一张脸痛得揪在一起。赵景赶忙道:“没有麻药吗?医生,给他打麻药吧!”
“来不及了。”
等到包扎好,冷越扬已经痛得几乎昏过去,汗水将后背湿透,下嘴唇也咬破,赵景将人扶到大厅坐好。邱蓉蓉来说钟筱扇有点轻微脑震荡,其他地方没受伤,因为高度不高,而且下面是草地。
冷越扬拉了拉赵景,“我们走吧!”
“不去看看筱扇?”邱蓉蓉问道。
赵景看着冷越扬,冷越扬低声道:“我……痛得厉害。”
邱蓉蓉看着几近虚脱的冷越扬,终于忍不住说道:“越扬,不是你推她下来的,我知道。”
“谢谢你相信我。”
“不是相信,是……是她计划好了的。”
赵景一把抓住邱蓉蓉的手腕,“你说清楚!”
冷越扬拖住赵景摇头,“没有关系了。谢谢你,蓉蓉。”
已然绝望,一切都无关紧要了。解释清楚又如何,让澹台后悔不迭抱着自己忏悔吗?不需要,现在太痛太痛,没有办法思考。
只是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脆弱?
冷越扬觉得澹台嵘的温柔还萦绕在心上,瞬间心脏就已经四分五裂无法复原。这落差让人难以忍受。
他不敢去想,还能不能原谅……
钟筱扇醒来,满意地看着守着自己的澹台嵘。
她了解他的弱点,更懂得如何利用。澹台嵘太善良,对弱者的同情过分强烈,因而面对被他抛弃了又被推下滑索的自己,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对肇事者发怒。
“身上还疼吗?”澹台嵘见钟筱扇睁开眼睛,立刻关心问道。
“不疼。”钟筱扇微微皱眉,似乎在忍着痛。
澹台嵘见她逞强,心疼道:“如果太痛就告诉我,好吗?”
钟筱扇淡淡一笑,点头。
一时间两人无话,气氛却是极好,钟筱扇突然猛地撑起身子,立刻又无力地靠在枕上,“嵘,越扬和我一起坐的滑索,他没事吧?”
澹台嵘面无表情,声音答道:“受了点小伤,应该没什么事。”
“全怪我非要拖着他一起玩,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不好,犯错太多,你怎么会不要我了。”钟筱扇低了头,音色里隐隐有悲泣。
澹台嵘握住钟筱扇的手,“筱扇,是我不好,不值得你爱。”
“可是我就爱你,只爱你,怎么办?嵘,我们和好可以吗?我们和好?”钟筱扇挣扎着扑到澹台嵘怀里。
冷越扬推开门,正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对不起,我等会再进来。”
澹台嵘心一沉,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拖住他。
钟筱扇还在低泣,澹台嵘轻轻将她推开,“我们以后再说好吗?先好好配合治疗,把伤养好。”
赵景见冷越扬等在门口不进去,以为他不好意思,便抢先一步推门而入,见钟筱扇倚在枕上,眼睛微红,气氛莫名诡异,只能笑道:“嘿,筱扇好多了吧?”
钟筱扇抬头微笑应道,“嗯,没什么问题,医生说再检查一次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我能和筱扇单独说话吗?”冷越扬站在门口。
“当然可以。”钟筱扇微微笑道。
赵景心头惴惴不安,不知越扬要做什么,犹豫几秒也不得不出门去。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钟筱扇一直保持着微笑,却是冷得渗人。
“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呢?”
“你是要把他抢回去吗?”
钟筱扇笑出声来,“冷越扬,你的思维果然与平常人不同呢!我还以为你要问问我怎么知道他选了你。”
“你想要知道自然是有办法的。”
“就是他从寝室搬出去的那天晚上,我跟着他,想看看让他移情别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世美女。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你们竟无耻到当街拥抱亲热,我真的很佩服你,在做这些肮脏事的同时还能有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我笑,在我面前同他说悄悄话,你们……”
“你是决定要把他抢回去吗?”冷越扬冷冷打断她的话。
“你害怕了?”
冷越扬展颜笑起来,“不是我的我也不屑要。”
“你在逞强,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我当然喜欢他,而且爱他,可是他的心里没我我就放手,勉强留下来的,未必是快乐。”
“要是你这么看得开,又何必来对我说这番话?”
“筱扇,澹台还在乎你,珍视你,即便做不成恋人又有什么关系,你如果坚持在背后耍手段,可能你与他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钟筱扇眼中怒火一闪,吼道:“不要你来教我,你该受到惩罚,这是你应得的。”
“是,我应得的,所以我不会试图揭穿真相。但是我还是相信澹台的,你能像我这样相信他吗?”
听见钟筱扇吼闹的两人才奔到门口便听见冷越扬这句话,赵景看着澹台嵘,眼里有着憎怒,低声道:“澹台嵘,恭喜你,你还有机会继续折磨越扬。”
门突然被拉开,冷越扬对着澹台嵘一张僵硬的脸微笑着,“澹台,好好照顾筱扇。”
澹台嵘这才发现冷越扬一步一瘸,走得很辛苦。
“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赵景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