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浸在爱河的情侣
“哒哒哒哒哒……”一阵高跟鞋的声响回荡在室内。
不用刻意关注就会发现，那高跟鞋的声音还并不那么规律，时重时轻，时快时慢。
“哎哟！”一声惨叫终结了高跟鞋的声响。
谁被高跟鞋踩了？还是穿高跟鞋的撞到人了？NO！答案是，穿高跟鞋的人自己把自己给崴了！
妈的！程苏低咒一声，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拔下捆在脚上的高跟鞋，动作豪迈的扔了老远。
旁边人一声惊呼，然后一声狂叫：“程小苏你这只猪！这双鞋虽然不是GUCCI也不是香奈儿，它只是‘她他’！但是也要五百多，虽然不是欧元美元但也不是日元和泰铢！是五百多人民币啊人民币！更关键的是，你这个猪，这鞋是我买的！是当季没打折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买的，是我不吃不喝省了一个月买的！你居然敢这样蹂躏它践踏它，我再不借给你穿了！”
百里静一边嚎叫，一边扑向她可怜的高跟鞋，双手捧着鞋，做泫然欲滴状。
程苏头上挂下三条黑线，这姑娘就是这样的喜感，聒噪得完全和她高雅的名字不搭调。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程苏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的不对，因为她确实是把百里静不吃不喝省下钱买的高跟鞋不当自己的扔出去了！虽然这鞋确实本来也不是自己的！
“好了好了。”程苏摸摸百里静的头表示安慰，“是我不好哈，忘记这鞋来得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过这高跟鞋也太不是个人穿的了！”语气之嫌恶，让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百里静想忽视都无法忽视！
愤怒地扔开程苏敷衍地挂在她头上的爪子，百里静珍而重之的将鞋放到一边。程苏望着她的动作，一边冷嗤道：“不就是双鞋么？看你那动作，仿佛那是个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话声犹在嘴边回荡，程苏已经被愤怒的百里静扑到在旁边的床上，嘴上一边叫着，“我杀了你！你蹂躏我的鞋在前，侮辱我不是人在后！那不是一双鞋！那是我的战靴，下个星期我将要踏着它上征程，开辟我的新天地的！它是我的翅膀，它是我的希望！”一边伸出魔爪去挠程苏的痒痒。
程苏被她挠得尖叫连连，偏偏百里静一直不停的压着她挠，程苏又叫又笑快喘不过气来。
程苏拼命端正脸色，严肃地说，“别闹了。我有话要说。”
百里静哪里听她的，继续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程苏再不肯笑，郑重地说：“等等等等，我有正事要说。”
百里静一看她的脸色难得的正经，半信半疑的停下手来，“什么事？”
程苏整肃一下表情，语气陡然激扬，完全模仿自黄健翔同学的精彩解说：“它不是一双鞋！它不是一双鞋！它身后站着千千万万鞋子的灵魂！它继承了几千年来鞋业的光荣传统……啊……”
尖叫声中，程苏再次被百里静扑倒，百里静气疯了：“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下手更是又狠又准。
程苏自己本来就笑不可抑，加上百里静的挠挠圣手，顿时软倒在床上，百里静也笑出来，两人笑倒在一块儿。
宿舍的门开了，进来一个女生，高高的个子，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显得正式而不古板，端庄而不拘束。穿了短袖白衬衫，款式时尚，扎在黑色的长裤里，一根宽宽的黑皮带系起来，本来个子就高，再穿上十厘米跟的高跟鞋，更显得身材姣好，成熟妩媚。
进门见得两人笑闹成一块儿，不由得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哟，怎么回事啊？动静这么大，也不怕把这楼给掀翻了！”
百里静也冷哼一声：“我倒是不怕，你怕可要在外面躲着，回来多危险啊！折损了你大小姐的金枝玉叶，我们可担当不起。”
一番冷嘲热讽，钟钱钱差点翻脸，正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语气不善地问：“喂？”
那边一说话，程苏和百里静立马目睹了一场“变脸”好戏，钟钱钱阴沉的脸色迅速翻晴，声音柔美：“啊，辅导员，当毕业晚会主持？我恐怕不能胜任呢。”
程苏和百里静双双打了一个寒颤，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释放出一种含义，不能胜任的意思就是求之不得了。
“嗯，哪里哪里，辅导员您真是太过誉了。呵呵，好吧，我马上过来哦。”声音之嗲，一如既往。
挂了电话后，钟钱钱扫了她们一眼，再度冷哼一声，骄傲地走出门去。
待她出得门去，百里静才把瞻仰的眼神收回来，一边装着声音学道：“喂，辅导员吗？我恐怕不能胜任呢……好，我马上过来哦……”
程苏推一下她，笑道：“得了得了，你再学也不像的。你看人家钟钱钱小姐，声音直逼台湾名模林志玲，尤胜一筹的是人家的嗲声，媚而不俗，浑然天成，啧啧。”
“切。”百里静冷嗤一声，“我可没听出来这么多好来。我就没搞明白了，她那一身的优越感从何而来，每天像只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出去，然后脸色阴沉的回来。给谁看那？就她那头发，看见没有？花几十块钱盘的呢！这个钱她花得倒是爽快，上次号召给同学捐个钱她就好意思一毛不拔。钟钱钱，她这个名字倒真是形象。”
程苏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百里静八卦，钟钱钱要怎样是她的事情，和她们有什么相干呢？
“好了，乖。闲谈莫论人是非。”程苏故意摆出一副说教者的姿态，“我可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可是她的出现严重的破坏了我的心情！”百里静抗议道。
“左右也不过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两年都过了，还在乎这两个月？”程苏道，换新宿舍和钟钱钱一起住，还好也只是两年的时间。
“可是……”百里静还想争辩。
“乖啦。”程苏指着百里静贴在墙上的纸条：“离‘成扬’招聘只有五天咯！你都准备好了？”
“额……？”百里静如醍醐灌顶，“怎么可能准备好？！怎么准备都不可能说好了啊！那可是成扬诶，成扬！虽然不是这个城市独霸一方的设计公司，但是也绝对是近年来发展最快最新锐的设计公司，尤其是他独特时尚前沿又能打动人心的设计理念，绝对是我一个学广告设计的美女为之向往的头等之选。”
百里静憧憬地说着：“尤其是我偶然看见杂志上登出的成扬老总的照片之后，更坚定了我的这一信念。有帅哥总裁激励我，我绝对会更有斗志，就算不能成为帅哥总裁的老婆，成为帅哥总裁的属下也是一大快事，哼哼哼哼。”一副小人得志的奸笑状。
程苏无奈地翻翻白眼：“你说得好像已经进去了一样。同学，既然你想进成扬的心如此迫切，还不赶快去准备？”
百里静哀怨地看着她：“就是因为人家的心如此迫切，才会狠下血本购置战袍，添置战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面试，结果人家忍痛让你用我的战靴练习，你居然狠心糟蹋……”
程苏再次挥汗：“美女，明明是你要逼我陪你去面试，并且！还逼我穿我从来没有穿过的高跟鞋，明知道我不想留在这里，打算回去找工作的。”
百里静道：“这里有什么不好？你呆了四年还没有产生出感情吗？这里有我，有火锅，还有成扬。如果你不能聘上，我绝不留你，如果你聘上了，我希望能和你留在这个城市里一起奋斗啊！”
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喜欢这个城市，也是假的，说一点都不想留下来，还是假的。但是姐姐在家那边的城市工作，她亲爱的姐姐，她还是更想回去她身边啊！
于是程苏不置可否道：“再说吧。你要是想进成扬，就赶快去做准备，这可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哟。”
百里静惨叫一声，扑过去研究可能会出的面试题去了。
东风吹，战鼓擂，现在的世界谁怕谁？
百里静一大早起来嘴里就念叨着这几句话，把她的战袍战靴通通拿出来摆放好，拿出为了这次面试才刚狂买一通的化妆品，开始对镜贴花黄。
程苏一边看着，凉凉说道：“啧啧，这般隆重打扮，到底是为了哪般？设计公司宣扬个性，百里静同学你这个标准白领打扮，只能沦落去做前台的命。”
百里静瞪她：“少在那里咒我。再说前台咋了？前台多重要，是门脸儿！我得先进去，先当前台有什么了不起？！请注意我说的是先字！等我进了成扬的门儿，再慢慢展示我的才华。我就不相信，成扬的老总是瞎子，看不见我这个才貌双全的大美女！”
程苏还没来得及唾弃，旁边有人先受不了了，同宿舍的田靓大呼：“大霉女啦！麻烦你去面试的时候低调些，万一人家刚吃了早餐啥的，你签又抽得早，这不是祸害人家了啦！”
田靓不是广州人，说普通话却标准的广州做派，难得她又甜又靓，说出话来倒也不让人觉得别扭。
她们宿舍四个人，除了钟钱钱小姐一门心思张罗着要留校外，其余三人都要参今天的成扬面试。百里静和田靓都是冲着成扬去的，而程苏是被百里静死拉活拽的给强拉着去的。
田靓嘴上损着百里静，手上倒也没忘记打扮自己，她平日里就化妆，手法娴熟，很快就弄好了，回头瞅着百里静在那里折腾，擦了重来，擦了再重来，便扔下手里的粉饼过去，“霉女，让姐姐帮你吧！”
百里静嘿嘿笑着，任她在她脸上涂抹，一边还记着说话：“要是我们三个都能留在成扬，那真是美事啊美事。”
程苏在一边扎马尾，一边道：“就概率论来说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公司你家开的。”
田靓接口道，“一般来说，正经去面试的人考不上的啦，陪人面试的人十个九个得上。别的人不说，程苏肯定定了啦。”
程苏轻笑一声，“那敢情好。你们也去找个人陪着面试吧。”
百里静大叫：“我是陪你们去的！我绝对绝对不是自个儿要去的！”
话音未落就被田靓拍她的头，“叫什么叫！上腮红呢！给你涂成个猴子样子你就直接去动物园得了！还去什么成扬啊！”
现在经济危机，工作难找，大把大把的人才奔走于各个公司，期盼能够获得一份好的工作。无形之间，用人单位也得花费大量时间来进行甄选，以便好中求好，优中选优。于是，面试也不仅仅是“面试”了。
比如成扬，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先考了笔试，但是不刷人，全部人等继续第二轮面试，综合两门成绩来择优选人。
三位姑娘去到成扬，是做好了面试的准备的，没想到根本就没面试，只登了记，领了份应聘通知，就打道回府了。
程苏道：“好大的排场。”
百里静挥挥手中通知，扯扯身上的OL装扮，道：“我算是白折腾了。整了半早上。这什么破公司啊，这么复杂的程序。笔试、面试，要不要体检和政审啊？以为是公务员考试呢！”
“破公司？”田靓鄙视某人道：“是谁一天吼着成扬是她的目标是她的梦想的？你还别说，体检那是必须的，哪个正规公司敢不体检就往里面招人啊？再说了，成扬已经很厚道了啦，考试一分钱没收，就是国家公务员，还得交几十块的报名费嘞！”
程苏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家是挑菜工，我们是板上菜。人家肯给机会，我们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在这里挑三拣四？”
“你们俩就攻击我吧！”百里静佯怒，“你俩就是剥削者的爪牙！今天没面试成，要不你俩谁将功补过请我吃个火锅庆祝庆祝？”
程苏一扭头，“杂志社催我要图呢。不奉陪。”径自走了出去。
“上网查下考题准备准备，没心情和你祸祸。”田靓也一般无二的瞥她一眼，转身走开。
“你们！”百里静气得猛跺脚，您二位就是生来气我的吧！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咬牙切齿地向程苏追了过去。
程苏回到寝室，打开电脑，进入PHOTOSHOP，开始为少女杂志画插图。
画什么好呢？最近酷暑难耐，灵感枯竭。
但是编辑可不管她枯不枯，竭不竭，只要固定时间没见到画，就会电话、QQ、邮件几方轰炸，问题是她又不是被动型，非要人追才会画得出来，她是不管你催还是不催，有灵感就画得顺畅，没灵感也不愿意绞尽脑汁，勉勉强强。
程苏画风多变，有时是卡通型，有时候又走唯美型，更有随意涂鸦可爱型，唯一一致的是读者都爱看，配上文字，相得益彰，百看不厌。
“叩叩叩……”程苏无意识地盯着电脑，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鼠标。虽然房间里因为百里静被赶出去上网搜索题目了而显得分外安静，但是程苏悲哀的发现，似乎更没有画画的感觉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做一个SOHO族也颇为不错。为杂志画点插画，平时做点设计，打打野工，生活也该够了。何必朝九晚五，看着老板的脸色，背着OL的名声做畜生的活？不过！人人都想当米虫，大米谁来造？自个儿就不是个当米虫的命，还是老老实实认份地找一份工作，闲时再打打野食吧！最主要的是，她要是没一份传统意义上的稳定工作，她姐会第一个说不行，程晨现在在中学当老师，找了一个公务员男朋友，生活中规中矩。
她想，也许不是非要回去不可。毕竟姐姐会结婚、组成家庭、生养小孩、赡养老人，只要她能过得好，姐姐就不用为她操心，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眼睛瞟到百里静床上置放着的战袍，端详半晌，她微笑，终于有题目了，就开个白领系列好了，而且是预备白领哦！
欧凌非拎着公文袋走出办公室，一日的疲倦在他脸上表露无遗。他在等电梯的当口，抬起一只手揉弄太阳穴四周，一边转动酸痛的脖子。
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他掏出来看，顿时浮起笑容，“小亚？”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反正欧凌非脸上的疲色一扫而光，带着放松的情绪，和女友约会去。
孙亚，二十七岁，身材高挑，容貌娇美又不会太柔，同样也不会太具侵略性。业务能力超强，是某国际公司市场部市场经理，在今天以前她还只能在市场经理的头衔后面加上“助理”二字，不过从今天起，她已经正式为市场经理啦。
升职了，心情超好，赶忙打电话约会男友，今日请他吃大餐。
欧凌非赶到西餐厅，走到门口就透过玻璃门一眼看见女友的身影。谁叫女友相貌出众，气质独特，他总是能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能看得见她。
自从帮孙亚就职的公司设计LOGO，一并接下相关周边事宜后，孙亚一直负责和他接洽市场营销，产品定位这一块工作，LOGO顺利设计完成的那天，两人也正式走在一起。
走近孙亚，看见她低着头在翻一本杂志，没有看见他的来到。
欧凌非走过去，起了开玩笑的心：“这位可是孙助理？哦不不，是孙经理才对。”
孙亚抬头，嗔他道：“你是来打趣我的吗？”
“岂敢岂敢。”欧凌非坐下。“恭喜你了小亚，我知道你走到这个位置是多么不容易。”
孙亚眼里泛出几丝沧桑，语调里也带了几分无奈：“说的是啊。人家不是说了么，做女人难，做女强人更难。我虽然不是什么女强人，但是还是深刻感觉到，求得发展确实不容易。”
欧凌非心疼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我让你去我公司做，你又不愿意。”
孙亚嘟嘴：“我才不去呢！去你的公司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学的是市场营销，你那个主要是设计，我去了你也不怕屈才？就算做到再高位置又有什么意义？再说我要靠自己发展，不要在你的庇护之下。我现在做得好好的，正是上升阶段呢。”
欧凌非摇头：“啧啧，大女人主义啊！比自己男人差一点都不行。以后我可就惨了。”
“嘿嘿。”孙亚娇俏地笑了。“应该是你大男人主义吧！容不得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好。”
欧凌非笑了，握她的手更用力：“谁说的？我巴不得我老婆比我强，我就在家中相妻教子呢！”
“真的？”孙亚瞥他，心里压根儿不信。
“说实在的，当然是希望事业和家庭能兼顾了。我觉得两者都很重要啊。光有事业也没什么意思。”
“呵呵，也是。”孙亚柔情地看着他，“所以我才找到你了啊。”
两人对视，眼睛里面心心碰撞，甜蜜得不行。
侍者上来，请他们点菜。心里觉得打扰这两个沉浸在爱河的情侣真是很杀风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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