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就要开始!”铁子骞左手将长刀狂在肩膀上,右手指着李少征,怪笑道,“认真点,否则你会死的哦?”
他嘴里淤血仍在,咧开嘴笑时,便可见得牙齿上布满血丝,好不吓人。李少征打了个寒噤,面色凝重起来,说道:“真的要见过你死我活么?”
“废话!”铁子骞狂笑道,“你刚才不是一直这么做的么?你不见得是个仁慈之人,别再假惺惺了,否则让我很生气!”
他口中话音未落,忽然身形一动,眨眼便跃倒李少征面前,一刀劈下,嘿嘿笑道:“话说回来,我好像已经生气了!”
他这刀出其不意,李少征虽然早有所戒备,但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勉强挥剑格挡住,可人却一下子被从空中劈落。铁子骞见一着得手,自是不容李少征稍缓,如影随影,长刀拖着一刀火光,向李少征狂砍。
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密响,李少征都忘究竟挡了几下,直觉得手臂酸麻,虎口霍霍生痛。更要命的是,这长刀通体赤红,如被火烤,铁子骞每砍一刀,李少征的飞剑便灼热一分,若不是李少征用玄黄真元护住双手,只怕双手便早已经灼成焦炭。
李少征心中发苦,情知这样斗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被砍死。正是彷徨无计,忽见铁子骞又连砍七刀,刀势略缓,心中一喜,急忙运起小土遁术,间不容发之际,抽身遁入地下。
“逃了?”铁子骞微微一愕,继而邪邪的笑道,“土遁之术?我看你能遁上多久!”
说罢,双足一顿,跃到空中,脚下踩着一团火光,向李少征遁走的方向追去,须臾消失在群山之中。
气字院·快意堂。
堂内众人正在喝茶聊天,好不自在。快意堂发生的每一次生死局都是如此,局内之人生死相搏,浴血奋战,局外的看客却悠然自得的看着,饶有兴趣地讨论着每一个打斗细节,仿佛生死大事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个笑话。众生互为刍狗,或许只有自己的生命自己才懂得珍惜。
中年男子望着堂中的看客,目光尽是悲哀,心中叹息,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每次看到这个场景,他的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都不由得有些动摇——云岭真的值得他去守护么?
贾敬德悠闲地坐在主座上,一口一口地品着茶,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虽然他从客栈的一个小伙计一直做到现在的管家,阅人无数,见过各色各异的人,但是他总是觉得,千人千面,这人的性格心态,便如天道一样,天道唯一,这大道却千千万万,不尽相同。
贾敬德此时亦已经注意到中年男子的到来,不觉略微皱了皱眉头。他思索了一会,站了起身,施施然步到中年男子身边,揖了一礼,笑道:“呵呵,我道是谁来着?原来是朱云岭沈大公子。道远兄素来悲天悯人,不喜争斗。今日移趾于此,蓬荜生辉,实老朽之幸也。”
他回头对一个伙计打扮的小伙喝道:“小叶!愣什么,还不快快给沈公子上茶?”
小叶依依不舍的看了江山如画一眼,抬头望了望沈道远,口中小声嘟囔道:“又是这个煞星,看来这次又要坏事了。”
他不情愿地斟了杯香茗,快步端到沈道远面前,语气生硬的道:“沈公子请用茶。”
“你这是什么语气!有这样对待贵客的么?”贾敬德狠狠的瞪了小叶一眼,转头对沈道远赔笑道,“这小叶新来不久,不懂得规矩,道远兄还望见谅。”
沈道远自不然的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叶来这里差不多都有五六年了,对自己熟识的很,贾敬德自然也十分清楚,只亏得他脸皮如此之厚,说起谎来也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的。
沈道远知道自己在暮云客栈不受欢迎,如果自己不是有朱云玲这个身份,早就被扫地出门,逐客三千里了。沈道远当然也明白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不过他不介意,如果能止一场干戈,救得一条人命,即使被千万人误解,以至于厌恶,那又何妨?
——他心中一直有着这样的一个信念,萧剑先生与铁疯子既然能为天下苍生舍生取义,那么他为守护萧剑先生与铁疯子用生命保护的东西,即使背上骂名,也是在所不惜的。
沈道远并没有接过茶,只是淡淡的贾敬德道:“你应该清楚我的来意——我来这里,是要一个人,他姓铁!”他顿了一顿,郑重的道,“再破例一次,算我沈道远欠你一个人情,至于客栈的亏损,我也会补偿。”
贾敬德面色有些深沉,他自然知道沈道远的欠自己一个人情意味这什么,那代表着朱云岭也欠他一个人情。只是他就是就得不喜欢,一种潜意识的不喜欢,他讨厌这种略带威胁的请求。
只是毕竟贾敬德是非常之人,这种不快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他依旧笑容满面,爽快的道:“好!”
生意要做得长久,信誉必不可少,既然已经答应放人,贾敬德自无反悔之意。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对着快意堂众人朗声说道:“众位道友,十分抱歉,生死局已解,快意堂谢客。众道友如有不满,贾某之过也,愿将财物悉数退还,同时今夜白玉酒街酒水免费相赠,以偿众道友心中不快,亦补贾某之失也。”
见众人窃窃私议,似有不满之意,贾敬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众位道友莫动气,且听贾某一言,俗语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止一分恩怨,便积一份功德。贾某不才,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反有煽风点火之意,心常不自安。今有朱云岭沈道远公子愿化解这生死之结,贾某失德,愧疚莫名,故而亦愿成人之美,以全公子声誉,还望众道友见谅。”
起先众人还有所不解,当听的沈道远的名字时,一时尽皆恍然,心中都道:“原来又是这滥好人来了,怪不得那么扫兴。”众人一时作声不得,无话可说,目光复杂的看了沈道远一眼,纷纷离席,片刻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贾敬德有些失落的看着空荡荡的快意堂,脸上亦微微露出失望之意,看客终究是看客,自私、懦弱、无耻永远是他们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