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内,温暖安逸。
房间一侧的床上,少年安静地侧身躺着,厚实的棉被胡乱地盖在腰间,猩红青紫的印记沿着少年柔顺的腰线一直延伸到被子下面。
少年突然动了动,似乎有些冷,伸出手无意识地摸索着。
这时,从旁边伸过另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少年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少年露在空气中的上身。
似乎很是疲惫,少年再次沉沉睡去。
欧阳子辰侧身躺在昭景身旁,一只手撑着头,细细地看着身侧沉睡着的少年,微薄的唇角微微弯起,唇上还留着昨晚的浅浅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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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景直到傍晚才昏昏沉沉地醒来,刚一动身,便觉得身上一阵闷痛,昨日的事情在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哟,你醒了?”戏谑般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昭景闻声望去,只见欧阳子辰已经衣衫整齐地坐在桌边,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盘盘碗碗。
“不饿么?过来吃饭。”欧阳子辰若有所指地看看桌上。
昭景勉强支起上身,恨恨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欧阳子辰微一挑眉,像是在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昭景喘了两口气,伸手指向房门,有气无力地道:“滚。”
欧阳子辰伸出细长的手指掏了掏耳朵,无奈道:“这个字我都听了一整晚了。”
“你到底。。。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昭景低吼出声。
“我想要你。”欧阳子辰毫不迟疑地道:“我早就说过了。”
话音落后,屋内一阵沉默,半晌,才听到昭景缓缓开口,声音却露出抑制不住的颤抖。
“想要我。。。”似乎随着那声音的颤抖,昭景的整个身子都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你想要我,姬敖也想要我,我是有什么本事?!我就那么值钱么?!你们有谁问过我想不想要?!!!”昭景气极一般地大吼过后,便抑制不住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欧阳子辰赶忙起身,两步走到昭景身前,伸手轻拍着他的背。
“滚!”昭景猛地挥开欧阳子辰的手,“用不着跟我装好心!”
欧阳子辰收回手,待昭景咳完,才开口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昭景顺了顺气,“不用你管。”
欧阳子辰将手背到身后,笑道:“我看你也没地方可去,不如跟着我好了。”
“不可能。”
“我看你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嘛,难道堂堂的东渪九王爷要饿死在街头?”
“就算饿死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欧阳子辰微挑起昭景的下颚,看着他因为咳嗽而微微发红的脸颊,轻声笑道:“你现在这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在跟我撒娇哦。”
“你脸皮的厚度和姬敖也不相上下。”昭景把头扭向一边。
“姬敖?”欧阳子辰闻言挑眉,“你还记着他么?”
昭景微怔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姬敖,转眼看了看好整似暇地站在面前的欧阳子辰,那副自大的样子确实是和姬敖像极了。
昭景移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道:“不用你管。”
欧阳子辰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将关于姬敖的话题放置一边,继续问道:“怎么样,跟我走吧?”
昭景斜看他一眼:“你不用想了,不可能。”
欧阳子辰挑了挑眉,“那你想去哪?”转而从袖中掏出一个锦黄的钱袋,搁在手中轻轻掂了掂,“身上就这么点儿钱,你还打算回东渪皇宫里么?”
“你!”昭景瞪着眼看着他手中的钱袋,“你什么时候拿的?!”
欧阳子辰弯弯唇角,笑意更深:“今天早上,你睡着的时候。”
“还给我!”昭景伸手去抓那钱袋,却不料欧阳子辰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使得昭景险些一个不稳栽下床去。
“小心点儿。”欧阳子辰看了一眼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从昭景胸前滑落至腰际的棉被,转身从椅子上拿起一个不大的包裹丢到床上,“给你的。”
昭景略有些疑惑地看看那包裹,伸手打开,里面是几件干净的衣服。
想到昨晚自己的那件灰布衣服被欧阳子辰撕扯成了碎片,昭景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将他给的衣服套上。
“果然你还是适合白色啊。。”等昭景穿好衣服,欧阳子辰已经在桌前坐定,一只手拖着下颚,很是满意般的看着昭景身上的白色长衫。
回想起昨日看到的那个穿着粗糙的灰布棉衣,略显出狼狈的昭景,细长的凤眼微微眯了眯,欧阳子辰伸手一指旁边的座位,笑道:“来吃点东西。”
自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吃东西,晚上还被迫做了那种‘剧烈运动’,昭景早已饿得胃里如同绞成了一团一般的微微发疼。然而看了看一脸惬意地坐在一旁的欧阳子辰,昭景皱着眉,迟迟不动。
“怎么?不饿?”欧阳子辰看着仍旧站在一边毫无动作的昭景,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继而笑道:“难道你是想要我去喂你?”说着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
昭景反射一般地后退了一步,继而快步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我自己吃。”
欧阳子辰这才放下筷子,撑着脑袋看着昭景安静地吃饭。
草草地扒了几口饭菜,昭景放下碗筷,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顿了顿,终于开口问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走?”
“明知故问,”欧阳子辰不耐烦地轻轻摇头。
“随你便。”昭景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猛然站起,转身向门外走去。
“喂,你去哪?”
“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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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景,繁华的街道上华灯初上,即使是入夜,街道两边仍然摆满了各式的小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少年游走在人群之中,白色的衣衫在这夜色中异常显眼。
然而在少年身后不远的地方,一抹亮红却更是引人注目。
少年走走停停地不时转身看看身后的男人,快步拐过一个街角之后猛地转身,直对上那人。
“别再跟着我!”昭景狠狠地看着身后一派闲适的男人。
红衣的男人斜倚住身后的高墙,笑道:“这乐景的街路,难道只准你们东渪人走,我这个南洺的人就不行么?”
昭景一时语塞,只得愤愤地看着他。
欧阳子辰轻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个东西向昭景抛过去。
昭景伸手接过,是一个锦黄的钱袋。
“还给你。”欧阳子辰仍是笑着,那笑意在夜色的陪衬下,更透出几分惑人的邪魅。
昭景不解地看着他。
“身上没钱,逛街岂不是很无趣?”欧阳子辰轻轻打了个哈欠,朝着昭景勾勾手,“走啊。”
“去哪?”
“我这还是第一次到乐景,总得到处看看才算够本。”欧阳子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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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荆。将军府。
皓月高挂,夜凉如水。
梁修合上手中的书本,向窗外看了一眼。
今夜的将军府似乎有些热闹,酒宴歌舞的喧闹声在这别院里也隐约可以听到。
梁修轻揉了几下额头,起身将窗子关上。
离曲迈山那次之后,他已经在西荆待了两个多月,或者说,是在这座将军府里待了两个多月。
被软禁一般的生活。
这两个多月来他甚至没有走出过这个房间。
他在等,等着司徒迦南的下一步动作,同时也在等着殷昭烜。
也许再过不久,东渪就会派人来和司徒迦南交涉了吧?
也许。。。
梁修微叹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至少,他现在还没有什么性命的担忧。起码他知道,司徒迦南似乎还不打算要他的命。
只是这样却更让人奇怪。
他不知道这个西荆的将军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将他抓来,却什么也不做。这两个月以来,司徒迦南也只在前一个月的时候来过两次,之后就完全不见踪影。他甚至怀疑司徒迦南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个将军府的别院里还关着个人。
梁修将外衫挂起,做到床边。
难道就真的要在这个鬼地方过自己的下半生?!
这个可怕的念头也只是在梁修的脑袋里一闪而过,瞬间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如果真是那样,倒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些。
梁修微微伸了伸身子,将自己蜷进被子里。
然而就在他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梁修警觉地做起身,向着房门的方向看过去。
那脚步声跌跌撞撞地停在他的房门前,透过屋外的光亮,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形斜立在门口。就在梁修张口问出“谁?”的时候,门被撞开了。
没错,是撞开的。因为来人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连走路都好像随时会一头栽向地面,浑身散发的浓烈酒气就连几步外的梁修都给熏得直皱眉头。
来人正是司徒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