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继续发简历,因为心里不服气,还故意投了两家和我前公司同在一个写字楼里的公司。我再笨,也知道肯定有人阴了我。这口暗亏吃的,让我一连几天消化不良。我把公司的低气压带回了家,阿球见我乌云罩顶,问我要不要他帮忙。我说实在搞不定,我就把他打包发售,不信卖了吃不了一辈子。阿球见我吞了火yao,一笑而过不和我一般见识。
坐在摇椅上,我郁闷的看遥遥天际云卷云舒。前几日,阿球安慰我说他赚钱也一样,我不用着急。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让我烦燥到了极点。什么时候我沦落到要一只狐狸来养活了?我靠他?万一他哪天不声不响闪人了呢?再说了,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要卖相有卖相,要经验有经验。找不到饭吃?可笑!我真正憋屈的是被人黑了一票,不知朝哪里发泄这股邪火而已。
收拾心情,我刻意装扮,把自己收拾的稳重端庄。这次的面试就在以前的写字楼里。那家公司大概是二个月前刚来的。当时办公室的人还在讨论是哪路神仙如此大气,轻松租下了一整层。
第一次,我搭乘电梯上到这栋写字楼的35楼。按接待员的指引,我和其他十几个面试的女孩坐在了一间小会议室里。过了会儿,一个穿着黑呢子风衣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秘书样的青年女子推门走了进来。男人向我们讲了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又提了些小问题让我们举手回答。两个女子坐在一旁,手里时时在本子上作记录。那个姓吴的职业经理人对自己的履历大概有几分得意,花了近8分钟对我们这些可能的下属讲他的职业经历。他说公司挑人在他看来,能做什么比学历重要,有能力就可以在公司待的长。他会给这类人晋升的机会。我们这帮羽翼未丰的嫩麻雀毕恭毕敬的听着这只老鸟在台上聒噪。
后来他让我们轮流站起来介绍自己。我有点皱眉,这是招会计还是招空姐啊?果不出所料,今天只是第一关,财务主管不在,下次面试才会考些会计的相关知识。我丧气的站起来,觉得这次面试有些不靠谱。
两天后,我收到了文宣传媒的第二次面试通知。
做完题和财务主管隔着张黑橡木桌谈了四五分钟。财务主管不动声色的让我回家等消息。我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谢了他自行离开。出门时忍不住揉了揉两颊,缓解嘴角抽筋的酸痛。想想以前林嘉永对我许诺的,不会让我为一点饭钱对别人低声下气的话,感慨当初确如老妈所言,我有些不知好歹。
徐蓉这段时间为保胎一直在家休养,前几日才得知我被公司裁了。她风风火火来了个电话,气急败坏的问怎么可能裁到我头上。我蔫答答的说被人整了呗。她象红线女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我说她要去找张主管问个所以然出来。
昨天徐蓉向我通报了她的最新进展。张主管最近正有求于她老公,见徐蓉向她打听这事儿,赶快表白跟她没有关系。张主管说报上去的本来是赵雪梅和两个大学生,后来人事把赵雪梅改成了我。人事主管有后台,张主管也没好和她对着干。徐蓉说:“长安,你想想,那个姓赵的要文凭没文凭。连会计都是后来才补学的。以前的帐做的叫个烂,亏你还好心教她。全公司就你和她管往来账,不是她挤你是谁挤你。而且你平时和管人事的又没什么过节,她凭什么这么帮着姓赵的。我说前段时间看见她在那边跑进跑出的,原来忙这事儿!”
我全身有点冷。我想起赵姐帮我殷勤的收拾东西,以及安慰我的那些贴心话。
一周后,我去文宣传媒上班。就在我以为自己否极泰来的时候,我碰上了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我活见鬼了。那个开车撞我的孙皓杰居然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鉴于我当时对他喝斥的态度,我想尽量让他忽视我的存在。可惜,我还是被叫进他的办公室。
“你的脚好了吗?”他在桌上以手支颐,颇有点调笑意味的对我说。
“好了。”不知他要干嘛,我尽量精简回答以防言多必失。
“我看了你的简历,你来做我的秘书吧。”
我瞪大了眼。这上半句和下半句之间有逻辑关系吗?我的简历里全在表彰自己如何擅长会计工作。他该不会是ABC吧,看不懂中华博大精深的汉字。
我回到家头还在晕。居然有人让我当秘书,而且出比我当会计时高出三倍的薪水。
祸兮福之所依。
在经历种种低潮后,我终于再次迎来我的春天。我在文宣传媒行情看涨,风头一时无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我是踩着云朵去上班的。我象穿着职业装的灰姑娘,随行于大权在握年少多金的白马王子身旁。更奇妙的事在于,我每天基本无事可做。
我不是孙皓洁唯一的秘书,在我之前他本来就有两个秘书替他处理各类杂事。一开始其中有一个还打算给我个下马威,结果他堆在我桌上的文件被孙皓洁差人给他送了回去。从此以后,无人再敢支使我。如今我每天做的最累的事就是替孙皓洁冲咖啡。
我在办公室端坐,怀疑他是不是换了种方式整我,存心把我晾在这儿当镇守大门的石狮子用。他对我的称呼改成了小家伙,仿佛我是他养的某种啮齿类动物。我与公司其他员工有着似近而远的关系。每个人在表面上都对我一团和气,眼底里却蕴藏着另外的表情。孙皓洁见我无聊,往我的办公桌上放杂志。我奇怪的看向他,他笑着说我干坐着没意思,看杂志解闷好了。我眼前浮现,浦协中学看门老头戴着老花镜,勾着背读报纸的样子。我的自尊有点受伤,但那诱人的薪金是无可比拟的创可贴,我以现实主义的精神,压下了自己穷骨头发干烧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