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兄。”玄星向玄宇福了一福,又冲着卫风点头示意后便兀自选了个椅子坐下,正对着卫风。
“你来得正好。”万俟玄宇道,“玄星,孤正考虑让你下嫁卫家,也就是嫁于你面前这位卫府当家——卫风。”他的话没有商量的口气,而是陈述事实,不给玄星选择的机会。
玄星眼神中有种情绪一闪而过,之后又恢复那种冷淡的态度答话道:“是,皇兄。”
卫风立即觉得这冰美人美则美矣,却似木偶一般,于是重申道:“太子殿下,您所提的前两个条件,卫风答应。但是,希望太子重新考虑这合婚之事。”万俟玄宇是玄星的哥哥,不会不考虑妹妹的幸福。换做是他怎么也不会将自己妹妹当做利用的对象。他看向玄星,希望玄星跟他一起反对这强加的婚姻,他能感觉他和这位高贵公主之间只有陌生的空气。这样的婚姻,对他们二人都是不公平的。而且他心有所属,并不希望接受如此突如其来的政治婚姻。
玄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看卫风,眼神虽冷,人却是冰雪聪明,七窍玲珑。她显然从卫风的双眼中看出他的为难:“皇兄,淇澳公子既然无娶本宫之意,本宫望皇兄莫要强求,”玄星似乎知道自己无力反抗玄宇,但是她仍然还是为自己说了一句话。
卫风听玄星这么一说,诧异于她竟然知道自己的绰号。此时卫风才感觉玄星是一个“活着”的人,一个能对别人安排自己命运提出异议的人。
万俟玄宇虽有不悦,却也没有再强逼,说道:“望卫老板您再考虑。”
“不知太子殿下将如何处置景平公主?”卫风希望他没有因拒婚之事惹怒万俟玄宇。他今日来此目的是保全齐琀裳,并不希望火上浇油。
“只得暂且请景平公主在太子府做客了。”唐峰笑道。
此人真是可恨,卫风咬牙,看来太子要将琀裳作为人质,强迫自己投靠其一党。如此好的人质,加以延国景平公主名号,万俟玄宇一定是任务琀裳还有更多的用处,所以势必不会放人。他若强行纠缠,反而会害了琀裳。他不得不就此作罢,先保住琀裳性命要紧。
“请卫老板放心,”万俟玄宇说道,“景平公主在孤这里,就由玄星公主代为接待。”他对玄星吩咐道:“妹妹,景平公主这段时间都不可离开太子府,你就暂时陪她住在这里吧。”
“是,皇兄。”玄星点头。
“卫老板,如无他事,就请回吧。”唐峰道。
卫风起身作揖,又向玄星行礼道:“希望玄星公主能多多照顾齐琀裳,卫风在此谢过。”
“这是自然,淇澳公子不必多礼。”玄星起身回礼。她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却让卫风觉得可以信任。
“如此,在下就告辞了。”卫风转身离开了太子府。
等卫风离开,唐峰开口道:“这淇澳公子也是人中龙凤,玄星公主若是能嫁于他,是极好的姻缘。”
玄星回头冷冷看了唐峰一眼,说道:“本宫姻缘是非,岂是你一个奴才所能判断?”她转头看先万俟玄宇,“皇兄,我这就去安排景平公主之事了。”说罢,她转身带着两个侍女就往门口走去。
没人看见面具下唐峰别扭的表情。
万俟玄宇也没有再说什么。
太子府,囚室。
琀裳的伤因囚室冰冷阴暗的环境而更加严重。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想必是伤口发炎导致体温上升,口渴难耐,饥饿使她胃部开始刀绞般的痉挛,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这种感觉她以前也曾感受过,且再熟悉不过了。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还不算最糟,她必须等到某个人来救她的那一刻。伤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利用这疼痛,她必须坚持。
阴暗的环境,肮脏的地面,腐烂的气味,寒铁的镣铐,冰冷的刑具,这里每一样东西都让琀裳觉得恶心。正当她要失去意识的一刻,却听到了囚室外的脚步声。
隐约中,她看到来的是一个白衣女子。
只听见她说了一句,“本宫是来接你出去的……”
琀裳见有了希望,终于放下坚持晕了过去。
梦,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
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却不记得是什么……
琀裳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暖床之上,整个房间有着淡淡杏香。
侍女见她醒来,便小心扶起她,送上一杯水,伺候她喝下。
喝罢,琀裳又躺回到枕头上。她环望整个房间,干净舒适,装饰典雅清丽,素色的帷幔,青花的瓷器,还有一张古筝静静立于一边。窗外几声鸟鸣,听得人十分舒心。她心中慨叹,终是被人救了,她命不该绝。
厅外,玄星坐在一边,听到侍女回报琀裳醒了后便舒了一口气。
面前的御医说道:“公主殿下,这位姑娘的伤病虽然看似严重,但她身体强健,且是练武之人,这几日小心调养,十五日内便可痊愈。”
玄星点点头,命人送御医出去。
她来到房间内,看着琀裳,心中难免佩服。受了这样重的伤,却还有望能痊愈实属少见。玄星坐到琀裳床边,对她说道:“看看你这一身伤病,身为女子,本就悲哀,弄得满身伤痕,又是何苦?天下女子,少惹是非安身立命不就好了?”
琀裳看着玄星,觉得这女子甚美,虽是对她说教,却没有感情的声音让她此时却听得格外舒服:“是你救了我?你是谁?”
“并非本宫救了你,本宫只是受人之托照顾你罢了。”玄星道,“本宫乃项国公主——万俟玄星。”
琀裳觉得这名字熟悉,回想一下,便说:“你是那万俟玄宇的妹妹?”
“请勿直呼皇兄名讳,姑娘可称呼他为太子殿下。”玄星纠正道。
琀裳轻轻一笑,她似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说话一板一眼毫无纰漏的女孩。她感觉虽然玄星不善表达情感,但是语气中还是对她十分关心的。
“你受何人之托照顾我?”
“皇兄命我照顾姑娘,同时也受淇澳公子所托。”
“卫风?”琀裳诧异。
玄星点头:“淇澳公子本想带走姑娘,但姑娘触及皇兄利益,且为皇兄与卫家交好之砝码,所以请姑娘暂时安心在太子府静养一段时日。”
琀裳对玄星这样说话显然有些不适应,但却听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你是说卫风因为我受到了你皇兄的威胁,你皇兄想要拉拢他,于是就把我抓了起来。”
“并不是抓了姑娘,只是邀请您暂时住在这里。”玄星倒了一杯水,递给琀裳。
琀裳艰难起身,接过水来。
“那我何时能离开?”琀裳问道。
玄星眼神一沉,不想隐瞒:“若是淇澳公子答应与本宫合婚,姑娘你便可得到自由。”
“什么!”琀裳差点被水呛到,“合婚?”
玄星的眼神更加暗沉,点头不语。
“卫风不答应娶你是吗?”若是卫风答应,她齐琀裳估计已经自由了。
“本宫与淇澳公子彼此陌生,勉强合婚对我二人皆是不幸。本宫虽希望姑娘能早日得到自由,却私心不愿接受此婚姻。”玄星缓缓给琀裳解释道。她本不需要跟琀裳说得太多,可不知为何一见到琀裳就觉得投缘,便相对于平常说得更多了。
“原来如此……”琀裳虽然想赶紧自由,但是看见这个冷冷清清又有些茫然无助的玄星公主,她觉得不能将自己的自由建立在卫风和玄星的政治婚姻之上。她必须琢磨一下如何能自己争取自由。
“你且好好休息,本宫今日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探望。”玄星起身行礼离开。
琀裳见她礼数周全,也微微点头以示回礼。
侍女送上清粥小菜,她勉强吃了一点,便又躺下思索。
卫风与万俟筠交好,如此为了救她投靠太子一党,他必定是付出极多。琀裳如今万分后悔当日冲动之举。看来在这异世求生,必须谨言慎行,再不可像之前一样任意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