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方人,郑峥也是,学校食堂饭菜对我们是如哽在喉,很难下咽。
古叶就不是这样,每次吃饭,他总是随身携带着一瓶辣椒酱,他不光能很随便地吃着学校食堂的饭菜,还能将辣椒酱倒在米饭上大口吞咽着。
我说:“你丫上辈子没见过辣椒。”
郑峥说:“丫掉辣椒堆里了,千万别呛死!”
古叶说:“我妈是四川人。”说完还用四川话说了句:“这川娃子呦!”字正腔圆,发音标准。
我们听后,恍然大悟。
在学校食堂,通过我和郑证不懈的努力,终于发现了唯一的两样我们可以吃的东西:一是烧烤油炸,二是西红柿炒鸡蛋。
油炸串的老板问我们:“同学,要放辣子吗?”
我说:“不放,只放孜然。”
郑峥说:“老板,你最好把那个夹肉串用得夹子也换一下。”
烧烤油炸虽然好吃,但是也不能经常吃,经常吃对身体不好,况且里面听说有致癌物质,为了我们的健康着想,我们坚持了一个星期后就改吃西红柿炒鸡蛋了。两个星期后,我和郑峥的眼里除了西红柿炒鸡蛋就看不见别的东西了,郑峥能吃一口西红柿炒鸡蛋就知道西红柿的大小和厨师的下刀方位,我更是能从菜的颜色看出来鸡蛋是红皮鸡蛋还是白皮鸡蛋。郑峥说:“咱们出去吃小炒吧,我快吐了。”
饭馆内,服务员问我们:“要点什么?”
“炒土豆丝”
“肉沫茄子”
漫长的等待,因为人多,所以要等。
服务员首先将土豆丝端上来,放在桌子上,只见上面满是红的,绿的辣椒,我用筷子挑出三十块辣椒片后,发现盘子里还有一多半的辣椒。
我端着盘子问老板:“老板,你给我上的是炒土豆丝吗?这是酸辣土豆丝吧?”
老板从后面端出一盘菜,指着说:“这才是酸辣土豆丝。”我一看,上面辣椒占了一多半,只有寥寥几根土豆丝在上面,分外扎眼。
“老板,对不起呀,比对之下,这还真是炒土豆丝。”我又端着盘子回到座位上继续挑辣椒片。
服务员又端上来一盘菜,肉沫茄子,情况比我的土豆丝好点,没有绿辣椒,全是红辣椒,漂在一层红油上,几粒小肉渣点缀在上边,剩下的全是茄子。
郑峥端起盘子就想去找老板理论,我说:“坐下吧,你这确实是肉沫茄子,不是红闷茄子。”
郑峥不信服会在饭馆里找不到没有辣椒的菜,大有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决心,继续叫菜:“服务员,来个家常豆腐,油淋生菜。”
其实,郑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你想吃饭,叫老板不放辣椒就可以了,干嘛这么较真呢?
菜又被端上来,我抽空看了一下,家常豆腐跟麻婆豆腐有点象,油淋生菜上躺着几根炸过的辣椒。郑峥仍不放弃,继续点菜:回锅肉,肉丝包菜,铁板茄子,铁板豆腐,青酱肉丝,宫保鸡丁……当桌子被二十多道菜放满时,郑峥依然没有找到自己可以吃的菜,终于死心了,“来个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要两个,鸡蛋是白皮的鸡蛋吗?”
西红柿炒鸡蛋端上桌子,我和郑峥早就没了食欲,我们站起身来,喊服务员打包,顿时,一饭馆的人都看向了我们,准有心里这么想得:俩傻X,叫了一桌子的菜,都摆桌上了,居然打包。郑峥冲他们吼了一句:“看个屁啊,没见过人请客吃饭啊?”服务员走了过来,怀中抱着一叠给客人打包用的饭盒。
郑峥说:“光给我把西红柿炒鸡蛋打包就行了,你们真不会做买卖,居然偷着放了个红皮的鸡蛋。”服务员没说话,把菜装进饭盒内后,转身要走,我说:“服务员,把你那些饭盒放下,我们这些菜不要了,饭盒带走了。”
以后我就可以自豪地跟我那些哥们、同学们说:“你看爷们儿,一顿饭花了二百多块钱,就要了个西红柿炒鸡蛋,还是打包的。”
今天这顿饭唯一值得我们回忆的也许就是这些饭盒了,起初他们被放在书架上供人观赏,后来又被用来装瓜壳果皮,再后来就被拿来当烟灰缸,被烫得满目创痍,到处都是窟窿,最后,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等待被回收利用。
就连郑峥晚上做梦、说梦话都是“我想吃饺子”。
我就不是了,我只会说:“我想吃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