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静谧笼罩了整个上谷郡,空旷的巷子里不时传来“笃笃”的打更声,在一片黑暗之中,悦来楼门前一片光亮,门匾旁挂起三盏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悦来楼”三个扁扁的金字,挨着悦来楼斜对面的小巷子里,有一间民宅正对着敞开了窗户,在月光照射下,影影绰绰有着四道人影,正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石破天、宋义水、扈松奇以及一直在马邑郡打探消息的扈不屈。
四人已经在此等候了两三个时辰了,悦来楼自从紧闭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开过,也没有外人进去过,扈松奇有些不耐道:“不屈,你消息准确不?”
扈不屈点头道:“这些天,孩儿带着几位可靠的兄弟日夜查探,做了一番功夫,终于有些眉目,原来秦云城姘上了悦来楼一个叫花蝶儿的暗娼,两人打得火热,他也时常夜宿于此一逞****。”
石破天在旁边听着,一时间愕然,他没有想到当日在悦来楼江月寨宴请秦云城,倒是给他做了一个煤。
扈不屈又接着说道:“不过秦云城为人谨慎,兼且坏事做尽,怕人舍身报复,所以一般龟缩军营不出,即便夜里出行,也是极尽隐秘,并且有族内高手跟随相护。”
扈松奇不无担心道:“你不是说他今晚要来悦来楼吗?若是回军营休息,却让我等在这里白白耗费时间。”
扈不屈解释道:“平常是那情况,但这几日朝里派往胡国的钦差来到马邑郡,虞太守在府内大摆宴席,宴请郡内有头有脸的商贾官员,虞太守府邸戒备森严起来,秦云城被调往防务,那里离军营极远,却是离悦来楼不是很远,所以这几****夜里会留宿于此地。”
石破天心里暗呼侥幸,轻声笑道:“幸好如此,如若他今夜如往昔般回军营休息,我们哪里有机会?”
扈不屈透过敞开的窗户,仰天望了望天色,残月高悬空中,黯淡的云层在清风的推动下遮住月色,整个天地黯淡下来,轻声道:“虞太守的宴会没有散,秦云城便走不开,这阵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想必秦云城已经溜了出来,正往悦来楼赶来。”
“这几日,他来悦来楼都带了多少随从?”石破天插口问了一句,提早知道对方的实力,他也好进行部署。
“除了秦云浪、秦云涛两个锻骨阶段武士外,还有二十名亲兵,一共二十三人,列成三排,前后两排是刀盾兵,中间一排是长枪兵。”扈不屈显然做了一番功夫,回答的极其详细。
石破天点头赞道:“扈兄弟确实了得!这些天来辛苦了!”
扈不屈双目泛红,咬牙道:“秦云城这老贼,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只盼今日石校尉能帮我扈家谷报仇雪恨,这些天努力也便没有白费。”
石破天知道其母是被秦云城所害,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次事了后,你就随我去沙场杀敌!以后有福同享,客气话再不说了。"
扈不屈早已从其父那里得知此事,得偿夙愿,他大喜谢过。
石破天定下神来,向三人吩咐道:“一会要是人若是到了,不屈在这里用弓箭杀敌,我迎上去杀敌,宋统领、扈谷主你们前后夹击,以防漏网之鱼。”
三人轰然应诺,从这一刻起,扈氏父子从心里已经认可了石破天的主公地位。
约莫在二更时分,由远处传来马蹄蹄响,夜幕中影影绰绰驰来一队人马,摆成三排,首尾两排的左右两端各有两骑提着灯笼照明,光线黯淡有限,只能大概数清人数,但面目却是模糊难辨。
前后两排人人手持钢刀厚盾,狭长厚实的铁盾一致向外,像一道钢铁壁垒,即使有人在屋檐或道旁放箭偷袭,休想可一下子打乱他们的队形,更不用说射伤中间一排的骑队了。
中间那一排骑士人人手提长矛,既可冲刺,又可作掷击之用。
寂静的深夜中,这支骑兵每一骑之间相隔不到一丈,而且马啼声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无数次校场苦练培养出的默契感,这支骑兵虽然只有二十骑,即使遇到伏击,对方没有一个旅的人马,很难将他们全部剿杀。
天上厚云层层,月光透射不下来,四周景致模糊起来
早在马蹄声响的时候,石破天、宋义水、虞松奇已经悄无声息的纵身窗外,伏在房子屋檐上,三人连头脸都紧紧隐藏在黑布中,只露出一对眼睛,犹若只在黑夜出动的幽灵。
蹄声渐响,远处昏暗的灯笼光线渐渐明亮起来,石破天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猎物已经由远极近。
三排骑兵人人手持兵器,昂然挺胸,连马蹄声都是在同一时间起落,这一往直前的气势,普通骑兵队伍便做不到。
石破天心下赞叹,秦云城虽坏事做尽,但倒底还是有些真才实学。
此时一道亮光闪过,提着灯笼的第一排部队已经来到他们潜伏的下方,走了过去,气氛愈趋紧张。
石破天知道是时候了,发出一下尖啸,划破有规律的马蹄声,如同一只黑色大鸟般从屋檐上纵身下来,同一时间,弓弦响声,扈不屈连珠般射出两箭,“飕飕”两声,前后两排靠右端的两匹战马嘶鸣倒地,灯笼坠落地上,被混乱的马蹄给踏灭了,扈不屈又射两箭,取马不取人,左端挑着灯笼的两骑倒地,登时陷入黑暗之中。
石破天从天而降,脚未触地前,飞起一脚,将一名端坐马上的郡兵踢落下马,到他落在地上时,长刀闪电般拔出,红光一闪,两名扑来的郡兵登时了账,
“都下马,竖起盾,团起来!”黑暗中传来秦云城的声音,他一声令下,剩余十几名郡兵纷纷下马,还没等结好阵势,从队伍前后传来惨叫声,宋义水、扈松奇悄无声息的杀到,为隐藏武功,两人各持一把单刀,连杀几人,秦云浪也一个照面被宋义水袭杀。
石破天大吼一声,一刀劈在铁盾上,金铁交鸣声中,那名郡兵惨呼一声,整个人离地向后抛飞,撞在后面二人,三人同时变作滚地葫芦,倒地不起,石破天劈手夺过刺向他的一杆长枪,猛然向前捅去,紧接着两声惨叫,两名郡兵如同串糖葫芦般被枪柄洞穿胸口,这时后背传来声响。
原来黑暗中秦云涛绕在他身后,正要举刀偷袭,忽然眼前一黑,石破天已经猫着腰挤进他怀里,曲肘闪电般向后横击。
“啊呀!”秦云涛痛声惨叫,只觉一股狂暴的气劲从胸前狂涌而入,全身如遭雷击,脑际轰然剧震,尚未知发生了什么回事,巳发觉自己仰跌地上,再爬不起来。
在三名金汤阶段武士的联手剿杀下,只剩下尚算冷静的秦云城,余者全部毙命,扈松奇连杀几名手持长枪的郡兵后,就遇到了秦云城,两人仅交换一招,秦云城便向避开他向墙角退去。
石破天变声吼叫道:“秦云城,敢与我枯骨门做对,让老子取你狗命。”
秦云城也是穷凶极恶之辈,愤怒之中来不及分辨,狰狞道:“老子和枯骨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刺杀老子?”
“去阎王爷那里问吧?”石破天一声厉叱,上前一刀劈出,快逾闪电,扈松奇、宋义水对望一眼,纵刃上前,三人以犄角之势将秦云城合围起来,非是他们不相信石破天实力,同阶武士很难短时间立分胜负,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耽搁。
秦云城奋起横刀一架,当的一声,一股狂暴的真气向他涌来,让他不得已向后连退几步,心里还没来得吃惊,后背刀风飒然,仓促之间,他来不及转身,反手一刀,与后面那刀撞击一起,在黑暗中暴起丝丝火花,荡开那刀后,刀不减速,朝扈松奇胸口劈去,他号称单刀,刀上功夫极其了得,虽是背对着人出刀,但取位却是极其刁钻,扈松奇暗叹一声,不得已闪身避开,心忖若是手持双锏,自己必不会这么狼狈。
宋义水的武器同样不趁手,在扈松奇后退时,他纵身跳了起来,在半空中飞起两腿,朝秦云城背心踢去,而这时,石破天又是一刀兜头劈至,两人前后夹击,秦云城避无可避,横转身躯,左臂闪电般击出,曲肘御开宋义水的两脚飞踢,右手横刀一架,岂料两刀相击,他全力以赴的一刀却感受不到丝毫力道,敌方那把刀脱手而飞,他心里大叫不好,但是已经迟了,就在这旧力用尽新力未出的空档,石破天双手闪电般锁住他的胳膊,像是打开了他身体的一个缺口,这一瞬间,秦云城丹田里真气像是不受控制般狂涌外泄。
他骇然失色,用力去挣扎,可是越是用力,真气泄的越快,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两把钢刀同时架在他脖子上,刀刃冰冷的寒意浸入肌肤,让他的心跌入万丈冰窖中。
“兵库密图藏在哪里?”石破天冷若冰霜的声音说道:“快说,否则,让你死也死的不痛快!”
“原来你们是为了兵库密图?”秦云城神色一片恍然,下意识的提手捂向胸口,真气源源不断的流失,让失去了常有的判断力,一旁的宋义水上前撕开他胸口,从里面摸出三张羊皮图纸来,拿在手上仔细一辨认,朝石破天点了点头。
“你们倒底是谁?”秦云城感觉生命力随着真气的外泄渐渐从身体上流失,他已经放弃了抵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透过云层的灰色月光一照,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早说了,去阎王爷那里去问。”石破天得了密图,也不和他废话,大笑一声,暗中加快运功,随着真气的源源涌入,秦云城独目越来越散漫,头脑渐渐不清楚起来,身体失去力量的支持,如同软泥般倒在地上,扈松奇和宋义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石破天使的是什么功夫,心里惊骇莫名,从心底升起一丝凉意,对石破天心生敬畏,不敢开口说话。
石破天勉强运功,将这股骤然涌入的外来真气死死压制体内,转头对扈松奇吩咐道:“杀掉他!”
扈松奇早已按捺不住,刀光一闪,软倒地上的秦云城立即人头落地,他在昏迷中中刀,死的毫无痛楚,也算失去功力后因祸得福。
扈松奇亲手斩杀此獠,得报血海深仇,一时心里感叹颇多,千头万绪,却没有一丝得报大仇的喜悦。
这时,月色挣脱乌云的束缚洒射下来,四周景致渐渐清晰,悦来楼前一片血腥,有几名没有死透的郡兵惨呼呻吟,在寂静的深夜中,好不凄惨。
石破天一摆手,发出撤退的号令,三人悄无声息的没入巷口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