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在水中。
水声叮咚,犹如环佩之声。呜咽处,又如轻语呢喃。
长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柔和的,温柔的,爱怜的对待这个女人。
她蜷缩在他的怀抱,轻伏在他的胸膛,闭上眼……
————————————————————————————————————
皇上去上朝了,司马菀唤来芳华为自己梳妆。
“我要去看看姣贵人和葇嫔。”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恹恹的说。
芳华应声出门。芳华明白,经历这次波折,司马菀再也不会像曾经那般事事与自己商讨,她隐隐感到司马菀在做着什么,那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她谁也不再相信,在任何人面前噤若寒蝉只字不提。
“娘娘,肩舆备好了,您请。”
“且慢。”司马菀凝视镜中自己头上的合钿十一股金钗。“到我箱中取那套凤钗来。”
那套凤钗是司珍坊专门为司马菀打造的精品中的精品,凤钗,流苏步摇,花钿……一应俱全。皇上还亲自为那套凤钗起名“金凤来仪”,无比富贵堂皇。
戴好金钗,司马菀在铜镜前淡然过目,神色之中,竟与那从前的贵妃有着几分的相似。
————————————————————————————————————
海棠苑,那个充满脂粉味的宫阁。满园的海棠早已枯萎,只剩得枯枝碎叶。有冬青,有松柏,静静的围着院墙,阴气甚盛,阳气不足。
司马菀朝小山子使了个眼色。
“贤妃娘娘驾临,姣贵人,葇嫔还不速来接驾——”
只见得莺儿与芷若都从自己房中出来行礼。司马菀一声不吭的走向芷若。
“妹妹快请起。你我自家姐妹,何必拘礼。”说罢,微笑握着芷若的手道:“所有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咱们不比旁的人,一日得意便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本宫今儿把话搁在这里了,芷若呀,用不了多久,本宫就会让你不再寄人篱下,受人诟病。你可别忘了,你是正五品葇嫔……”
芷若愣在那里,她不认得了面前的小姐。她变了,如此尖刻,锐利。
“娘娘……”芷若怯生生的低声说,“外边冷,娘娘进屋说话吧。”
司马菀笑着道声好便被芷若扶着着走了进去。
莺儿远远看着这一切,牙咬得咯咯响。“司马菀,别得意的太早……”
————————————————————————————————————
“今儿我来这里是为了两件事。”司马菀懒懒的依着卧榻上金丝楠木的小桌,细细端量着自己手上的素纹平银掐金镂花嵌玉护甲慢悠悠的说。
“小姐,您请讲。”芷若奉上一盏六安茶。
“这第一件事是安宁,你知道的。”司马菀眉毛轻挑,看向莺儿的方向。“本宫是不放心的。”她缓缓地垂下眼,继续端详那护甲。
“说来也巧了,这姣贵人自个是有了身子的人,把小公主放在她那里,真是太操劳。我真替皇上舍不得,芷若姑娘,哦不,是葇嫔……”司马菀仰起脸,笑着看了芷若一眼。“葇嫔啊,这**之中我是最不懂得培植势力拉帮结派的,如今落得孤家寡人也是咎由自取,你对我的恩,我司马菀永世不忘,今日再加上一个不情之请……”说着,起身,虚着身子要作揖。
“娘娘,您的意思奴婢明白了,您尽请放心,明儿我就回了皇上,把安宁公主抱过来。”芷若恭恭敬敬的说。“娘娘,您的第二件事是……”
司马菀微微笑着,那笑容就像远远飘来的丝竹,淡淡的,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这第二件事,不管怎么说,莺儿都是咱们司马氏门下出去的人,家门不幸,竟出了这种奴才,我也很是痛心,可是痛心归痛心,关心还是省不了,芳华——”司马菀轻声的唤。只见芳华递上一个白玉香炉,镂花盘龙,精美非常。“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送别的怕出了什么事故,谁都交代不清楚,这是司珍坊刚刚送来的,趁着新鲜干净,送与她。”司马菀将那小香炉放在桌上,神色之中透着几分羞赧的说:“如今儿我是没法磨开面子送过去,芷若姑娘,拜托你了。”
芷若笑道:“娘娘怎么如此见外,这都是小事,何必呢。”
司马菀握住芷若的手。“你心中的事情我是在清楚不过的,既然委身皇上也就断了念想,你我团结,终究是比孤军奋战的好……”
走出海棠苑的时候,司马菀突然大笑起来。
“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她冲着莺儿的殿阁看不出喜怒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