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战场一片死寂,没有人再开枪,也就没有人再化作飞灰。但原本两百多人的队伍如今就剩下了五六十个,个个呆若木鸡,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徐怀诚也是没有办法,他本不想杀人,奈何被逼,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本事,当场就会被击毙了。像对方侯家老爷子那种人物,根本不会在乎他是谁,哪怕他是公安部的特别顾问,也会杀了再说。
一场大战使所有人震惊,不仅是这死的没死的武警,还有京城一众高层人物。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但京城重地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马上就闹得相关部门人尽皆知。
徐怀诚在这里杀人,但并不知道在京城权力中央也爆发了一场暗战。
中国自古以来,君主对于军权的控制都是重中之重,例如统兵权与调兵权分离、宰相和太尉相制衡等等。在现代更是如此,没有哪个人可以不经过军委、国防部和总参而大规模调动军队,哪怕你是总理都不行。
这次的事件已经闹得很大,死伤无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苦主侯家老爷子动用自己关系网私自调用了军队,虽然只是三架武装直升机而其他都是武警。但要知道这是京畿重地,与偏远地方自然大不相同。
想当年,一位总参谋长的秘书替副总参谋长签了一份普通的办公文件,却直接造成了国防部长和这位总参谋长的对立。用古代的话来说,这就是私盗虎符,有不臣之心,与那战国信陵君的行为一般无二。
这事儿能大也能小,如果能顺利将徐怀诚击杀,那么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浪花而已。可如今不但没有将徐怀诚击杀,反倒几乎全军覆灭,只短短的时间已经闹得上层人尽皆知,自然就有对头趁机反击。反击的理由并不是什么公报私仇,而就是不按规程私自调用军队,弄得侯家老爷子十分狼狈。
这小小的山谷之中死一般寂静,没有人动、没有风吹,那些残余的武警俱都远远的围了徐怀诚却不敢开枪,只有微微泛红的天空中隐隐有怪鸟不住的扇着翅膀。
战斗已然结束,徐怀诚走回山洞,这个山洞已经不能再用,于是撤了护洞大阵,三把两把将赤角金蚕丝的旗幡扯了下来。
山洞不能用了,护洞旗幡自然也不能留,三个旗杆有胳膊粗细四五米高,带走太过麻烦,而且只是淬炼的熟铁而已,远远比不上掺杂了观音金身发丝的小三首红幡。
将红幡收了起来,连同其他重要物事一并塞进一个双肩包里,准备一起带走。
他并不解释什么,张谨母女也不问什么,三人出了洞来,就要上张谨的宝马车而走。
或许是看到有机会可乘,远远的一名战士瞄准张谨咣的就是一枪。可这一枪刚刚射出,一朵小火苗就在他胸口燃起将他化作飞灰。
再看那子弹飞速向张谨射去,张谨有所感觉,大惊失色,全力去躲。可旁边突兀的多出一只手,砰的一下将那子弹攥在手里,然后啪嗒一下仍在地上。
徐怀诚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钻进宝马车,命令张谨开车,呼呼的绝尘而去。
这车堪堪走出十里大阵的范围,徐怀诚望空一招手,远处嗖的飞来三杆小旗,卷巴卷巴塞到腰间了事。
这烈焰阵一收,就像锅子掀开了盖儿,淡红色的天空变得蔚蓝,徐徐的北风又唰唰的吹了进来,温度立刻降了很多。只是地上那一蓬蓬的飞灰让风给吹的漫天飘扬,大大的煞了风景。
张谨在那里心有余悸:“吓死我了,我们在山洞里什么也看不见,就听见外边枪声大作,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可太大了,恐怕无人能护的住你,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要不你出国整整容,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徐怀诚摇摇头:“关于我,你就不要操心了,修仙者不同凡人,有很多手段自保——倒是你们要小心了,虽然你们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但也免不了大受牵连,回家之后必定有人调查,你们就说是受了我的挟持,然后推脱一干二净,想来他们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只是以后你们清净派的活动和你那俱乐部的经营恐怕要受些影响了。”
“诚诚哥!我不怕,我跟你一起,你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戴琳琳挺着胸脯大声的说。
徐怀诚摸摸她的头:“傻丫头,你还小,以后要多听妈妈的话,听到没有?”
戴琳琳哭了,啪嗒啪嗒的流着泪:“诚诚哥,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我再也不惹事了——”
徐怀诚安慰她:“这次你做的很对,只要是正确的,就没什么惹事不惹事一说,就是你的修为太浅了,以至于自己身陷险境,要记住勤修苦练,我走了——”
戴琳琳点头答应,哭的更凶了。
徐怀诚拉开车门,一步跨出了飞驰的汽车,然后一晃又一晃,消失在了路旁的山林之中。
他并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知道对方势大根深,就算是自己逃到了国外,也肯定会有人不停地找上自己。虽然普通的杀手特工奈何不了自己,但他们有可能花费重金聘请类似一风道人这样的修真之士对付自己,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为了不留后患,徐怀诚决定直捣黄龙,至少要将对方的家主消灭,那么风险就小了很多。
但他并不知道侯家老爷子居住在什么地方,像这种早已退休的老人,你在政府部门是肯定找不到他的,所以他打了一辆车来到公安部。
门口的门卫还认识他,上一次不认他的证件拒不让他进门,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门卫并不知道他已经犯了大罪,于是冲他笑笑,跟他打个招呼就把他放了进去。
徐怀诚神念笼罩,瞬间就找到了目标,直接上楼,进办公室,一把握住三处弓处长的手腕,法力透体而入,弓处长连说话都不能够。
弓处长惊骇万分,他刚刚收到消息,这徐怀诚在京郊山野大开杀戒,自己也算是跟他有牵连之人,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找上自己了。
他找自己干嘛?不赶紧逃跑还有闲工夫找自己?虽说徐怀诚的手段匪夷所思,但皇宫大内也不是没有高人,虽然这类人大多都是躲在深山老林不问世事,但也有一些贪慕凡尘荣华的家伙,像历朝历代都有护国大法师一类的角色,一风道人不就是个例子么?
据弓处长所知,目前京城地界很有几个世外高人,最出名的有一道一僧,一道就是白云观的三石道人,一僧就是法源寺的普渡和尚。三石道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普渡和尚却还在。
当得知有徐怀诚在京郊大施非凡手段之后,京城警界、军界马上调动起来,而且法源寺的普渡和尚也立刻被请去了大内。
弓处长身不由己,心里怦怦打鼓,琢磨着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徐怀诚揽住他,就像好哥们一样溜溜达达出了大院,到了街边才对他说:“弓处长不要害怕,你我还算有交情,我也不是疯子,不会伤害你的。”
“徐——徐怀诚,你闯了大祸了,还不快逃?还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侯家老爷子住在什么地方,我想你作为堂堂的公安部三处处长,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
“我——”弓处长眼珠直转,他不想说,可又知道徐怀诚这种人手段匪夷所思。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顶多用个搜魂之术硬生生从你脑袋里拽出来,但如果那样的话,恐怕以后你的智力会受影响,成了白痴也不一定,作为老朋友我是很不想这么做的——”
弓处长浑身一抖:“他——他住在XX区XX路XX号。”
说完这个,弓处长浑身一软,他知道就算自己这回逃了大难也脱不了干系了。
徐怀诚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还麻烦弓处长和我走一趟。”
于是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侯家宅邸。
这侯老爷子住的是一处四合院,离北海不远。徐怀诚也不进去,只远远的放开神念,水银泻地一样将四合院里的情景探查了个清清楚楚。
一个高大威猛、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大着嗓门暴吼,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浑身官威的中年人。
那老人大叫:“放他娘的狗臭屁!我调军队怎么了?我调武警怎么了?不就百十来人么?老子指挥十万大军打天下的时候,这帮猴崽子还在他老子裤裆里头缩着呢!什么他.妈的违反规定?我看他们能把我老侯怎么样!”
“爹!事情稳妥一点儿还是好的。”旁边的中年人说。
“你儿子都被宰了还他.妈的稳妥?我看你这种没上过战场的都他.妈的怂包!我知道你还有几个相好的,说不定还有几个私生子,但我就认这一个,其他的甭想进我老侯家的门!”
听了一会儿他们父子的对话,徐怀诚又叫司机转了车头直奔郊外,这回不是奔的西北而是东北。
下了车,徐怀诚一路拉着弓处长来到一个树木茂密不见人烟的地方。
他先祭出三首红幡布下烈焰阵,防止有突如其来的打扰。然后捡了一些枯枝烂叶草草扎了两个半尺来高的假人,扯了两块树皮,拉过弓处长的手指噗嗤划开,疼的弓处长啊啊直叫。
“你知道侯家父子叫什么吧?在这树皮上写下来。”
弓处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老老实实的用流着血的手指写下侯家父子的名字。
徐怀诚这一番作为就是想用一风道人的法宝法术来收拾侯家父子,这样比直接用三昧火干掉对方要好得多。这法术能直接伤人魂魄,死了也查不出是外伤所致。神不知鬼不觉,比大杀大砍一气方便的多。
他的修为比一风道人高,虽然对这法术不怎么熟悉,但手中有缴获来的《茅山洞神万法秘藏》,再抓了侯家父子的气,这俩凡人自然不能抵挡。
他将假人戳在地上,树皮挂在假人胸前,望空招了一招,口中念念有词:“精精灵灵,赫赫长生,通天达地,道气氤氲。天心正法,祭陈通灵,急急敕旨,赏罚明明。弓失应念,神人合心。雷霆灵宝,火速奉行!”
这咒语催动,假人和侯家父子之间建立魂魄联系。徐怀诚又掏出柳木小弓,搭上小箭,噗噗两声射中假人的头颅。
弓处长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徐怀诚这是在搞什么鬼。
可远在那座四合院,还在怒吼的侯老头和他的儿子同时间大叫一声翻身跌倒,看不出任何外伤却已经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