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殿今日宾客满堂,一扫往日阴暗晦涩的模样,四处都挂上彩条和红布帆,正中阎王左侧也一反常态摆上了一平行的红木椅,只是奏乐已响,群鬼也都入席,就连往日里泡在赌桌上不肯离开的阎王也穿着整齐地坐在位置上,宴席…仍未开始。
九九跟在孟婆一行人的身旁落座,看着面前摆上的山珍海味干流着口水,主人没发话客人自是不能吃,九九悄悄退后几步,他们分的位置虽然是左侧第四排,但正对一个凹进的墙壁。
捞起一壶酒,九九双腿盘坐在这极其阴暗的角落暗自酌饮,这一身整整齐齐的打扮,着实有些累,如今趁着众人闲聊等待的时候发发呆也是不错的。
其实客观的来说,九九的姿容放在众鬼里算不上极丑,若是洗干净脸面揽镜查视,也是个中等之姿,只是往日太邋遢,再加上行事以谄媚上级出名,所以众鬼皆不将其挂在心上。
几口美酒下肚,九九感觉到腹内有一股气七上八下。
原来今日阎王殿的酒是实实在在的酒,居然一点白水也没加!
九九正惊诧于阎王异常的“老实”,还未来得及发出感慨,肚里翻腾的气又是一阵转悠,实在忍不住,只好找了个空子溜出去,打算寻一处茅屋出恭。
问了好几个鬼魂,九九才找着茅屋,倾泻而出后,看着眼前九沟十八曲的分岔路,立马蔫了,她只顾着看目标物了,当时怎么就忘了记路呢。
九九没有法子,只好凭着感觉一阵瞎走,只是一个拐弯口走过又是一个拐弯口,几个圈走下来,又回到刚刚的地方。
没想到阎王沉迷于牌九,连家里走路都充满了赌博的概率,别人赌博都是杀熟,他老人家设置的宫殿居然杀生,早知如此她当日拼死都要学一学法术。九九怨念了一声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决定将命运放在这石头上,若是石头向左,就往左走,若是右,就往右走。
思定,抛起手上的石头,眼睛盯着石头的走向,乓,石头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似是撞到了地面的表面,九九顺眼望去,却发现左、右两边地面光滑入镜,没有半丝的石头影子。
“石头呢?”
九九觉得奇怪,索性蹲在地上找着石头,摸索一阵后还没找到站起身打算再抛一个,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鬼,不,应该叫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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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似乎也没想到在这儿会遇见九九,因为他乍然看见九九时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诧,他手上还拿着刚刚抛离的小石子,原来石头向后落了。
突地看见这地狱之所出现此人,九九有些惊讶,他当年拼死拼活都要飞身成仙,如今居然肯委身下地府,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正思索着,却见一女子娉婷走来,她淡蓝色底上补着白色花纹的长裙,眉眼很是温和,走到男子身旁后自然而然地勾着男子的右臂,正要开口说话时看着九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转瞬即逝,立刻露出淡淡地笑容。
上头的神仙就是神仙,连喜怒哀乐都比地下的人快出许多,九九怅然一叹,难怪她当年不能飞身成仙,原来脸部肌肉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青洛,你怎么了?”许是感觉到四周的空气有些异常,女子温柔地勾着男子,低声问到,眼睛也开始正视九九。上上下下好一阵查看后,觉得只是中等之姿,也就没放在心上。
九九感觉到女子的一瞥,大大方方地站着让其检视,她与男子虽说有许多龃龉,但她这么多年也看淡了许多,若是扭扭捏捏的倒会落人话柄。
她本意只是想通过上天找一找该走何路,却不想活生生遇见她人生之路上的一座导航标。事实证明她扔石头的举动真是愚蠢的可以。
“对不住,这位姑娘,请问前庭怎么走?”九九感觉到女子审视完毕,不愿做木头,更不愿困在这狗血的三人剧情中,决定拔腿就走,奈何迷路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女子笑了笑,低头见这粉红衫的女子左手上拴着个铁链子,才知道原来是女鬼,更是个迷路的鬼,若是刚刚还有些警惕之心,如今心里警铃完全熄灭,脸上流露出几分和蔼客气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个分叉的树杈,“你沿着左边的树杈走,上头施了法术,会导向的,这树杈,你就不必还了。”
男子依旧一言不发,九九垂下眼皮,道了声谢谢,毫不眷恋地离开了这处狗血剧情,她向来都不爱演戏,但若真要演,宁愿做个跑场的龙套,也不会做女配角。
九九拔腿就走,奈何耳力太好,走了老远,还是听见那男子唤道:“九妹”。唤得正是他们往日的称呼,九九不知怎地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奇怪着当年她怎么生生地受得住这样腻歪的称呼。
正在这掉落鸡皮时,身形微微呆了一秒,接着九九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摸样依旧先前走,大约听到了女子的声音,而后转身入了另一个拐弯口,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待停下来时,转头发现后面空无一人这才歇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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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弯后大路沿着忘川河,九九这时想起了来时的路,只要顺着这河笔直走就能回去。靠向忘川河,九九对着水面看了看自己的容貌,这才发现大约是刚刚走快了头上的木钗有些微落,身上的长衫也有些凌乱,顺了顺,才想起当年大约也是这样的衣衫,这样的容貌遇见那青洛。
难怪他能认出自己,若是见她平常在奈何桥上的样子定是难以认出的。
她遇见他是最好的年岁,最整齐的衣着,最端庄的举止,但偏偏是最伤人的结局。
说起男女之恋,穷酸秀才会说爱的最深的总是最受伤的;自恋的阿碧会拽过九九,大喝一声世上的男子除了他全是披着羊皮的狼;爱好耽美的四四会说男女之恋全是狗屁,男男之恋才是最高境界。九九而今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在遇见青洛之前遇见以上一帮好说“狗屁之言”的人,因为他们以上诸多理论居然一一作用于她的成长史,如今想来,真是怅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