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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偌大的办公室,黑白的主色调无处不显示了主人的低调性格,然而此时这里安静得仿佛掉一根针都快要听得清楚,一个男人仰靠在舒适的皮椅里,眯起的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占了整面墙的屏幕,手指还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敲在桌面。
屏幕里季怀皎坐在演员席上一脸明显的局促不安,手里还紧紧地握着话筒,过于明亮的灯光照射在她身上显得有些飘渺,他甚至能够看见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我与纪南风只是普通交情,并不是爱人…”他听到她决绝地说出这句话,此时看着下面人的眼睛中透出一丝坚定。“那流产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请季小姐相告…”他听到有人在下面不依不饶地提问道。
寒子衿从椅子上直起身来,他倒是很想听听这样尴尬的问题她究竟会怎样回答。然而没等她说出一个字,主持人就急速救场结束了招待会。他看着她低着头雪白着脸仿佛一个罪犯一样被一群保镖簇拥着走出了混乱的现场。
他突然觉得心烦气躁,好像没有听到她亲口说出真相是错过了一件十万火急的事,以至于让他胡乱猜测了很久的心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他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节目早已经转成新闻。他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关闭了电视,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李小姐走了进来,恭敬地向寒子衿行了个礼,说道:“寒总,这是沈助理交给您的文件,请您过目。”他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企划书,看但第一行打字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还有,向您报告一声,老纪总来了。”李小姐微笑着说道。
“哦?纪叔叔来了。快请他进来。李小姐,麻烦你去倒茶。”寒子衿马上说道。
纪郑华大步迈了进来,笑呵呵地对寒子衿说道:“子衿啊,最近忙不忙?”
寒子衿笑着站起身来,请纪郑华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他对面,回答道:“还好,每天都这样习惯了。可是纪叔叔怎么过来了?”
纪郑华说道:“好久没见你来家里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采薇那丫头没少烦你吧?”
“哪有,”寒子衿笑言,“我倒是甘心被她‘烦’。”
纪郑华笑着又问:“最近可有什么打算么?”
寒子衿马上正色道:“正在办一件事…现在正是时机…“
纪郑华赞同地点点头,说道:“那等忙完这件事后我也要拜托你一件事呢。”
寒子衿笑笑道:“纪叔叔太客气了,任何事我都会尽心帮您办。”
纪郑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有时间你劝劝纪南风那混小子,估计他还是会听你几分的,我是怎么骂他他都听不进去了。这次的投资一大堆董事愣是没耗过他,现在那电影也拍完了,我以为他也玩够了,结果他现在一心一意地要和那个姓季的女演员一起,还闹出这么个恼人的绯闻!我不管那不三不四的女人怀过谁的孩子,总之她别想进我纪家大门!”
寒子衿蓦地听到纪郑华提到她,脸色顿时暗淡下去,半天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回答道:“…南风也是极有主意的人…”
“我看他就是想事情太简单。”纪郑华又说道,“都不用我去打听,这个圈子谁不知道那女人为了能够上位什么都能做出来…偏偏那混小子不信还一味地跟我作对…我看这事他怎么收拾!”
寒子衿的拳头微微缩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耳边仍回响着纪郑华说的那些话,每句都好像化作尖利的刺向他袭来,他只觉得阵阵难受,说不清是心里,还是整个身体,就好像陷在一片荆棘中不能自拔。
“纪叔叔,”寒子衿突然出声道,“有机会的话我试着劝他…”
纪郑华本欲再说,看见他愈加苍白的脸不禁担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面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太忙没休息好…”他隐了隐脸色说道。
“话说回来,”纪郑华转了话题说道,“你回国的这些年没想过去找找你继母么?毕竟曾经也算是家人一场…”
“找不到,”突然间他眼中折射出危险的神色,“不知道她搬家到哪里…”
“那也就算了,看来缘尽如此,她当年那样急着送你出国,可能也是想断了这份念想…可是你不是说与那人的女儿处得甚好么?可想过要找找看?“纪郑华呷了一小口茶说道。
寒子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面前的茶杯有些出神。
纪郑华看出他脸上的失落,以为是旧事重提又让他想起了不快的过去,马上打住说道:“那个…子衿,我还有些事,你忙吧,改天有时间记得去家里玩。”
寒子衿连忙起身欲送纪郑华出门,纪郑华笑着拦住他说道:“不用送了,又不是外人。”说完就虚掩上门离开了。
寒子衿像是松脱了一般马上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双眼紧闭,久久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李小姐敲了敲门有事汇报,他才如惊弓之鸟一般下意识地抓起西装外套大步地向办公室外走去。
李小姐一脸迷惑的表情叫道:“寒总…接下来的会面…”
“都推后,我有要紧事出去一下。”他一边穿好外衣,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坐进车里,握着方向盘的寒子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哪里,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七拐八拐之后,待到车停下那一刹那,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一向淡定冷静的自己会鬼使神差地抛开公司一大堆的事情跑来这里。
鼻子里发出一声嘲笑的哼声,他还是略微地抬起头来打量这个看起来毫无生气却并不十分破旧的宅子。
他怎么会陌生?这是他住了二十一年的地方,也可以说,十年前曾经是他们的家。
他下了车,站在门口发呆,大概此时不是周末,巷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有些空荡而且异常地安静。是不是太过静寂,伤感突然像潮水一样的漫上来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他抚mo着墙壁上的灰砖,还记得十年前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这个位置——没错,就是他现在站的地方。他总是爱起得很早靠着路一旁堆得很高的墙壁看着手表数着时间等她。寒子衿喜欢看她头发有些乱乱的一脸慌张地跑过来的样子,然后他会‘威胁’她说:“如果下次再迟到的话就不等你了。”
她总是愧疚地道歉,然而第二天早上还是会避免不了地迟到。
但是他真的愿意等她,哪怕她迟了很久他还是会等,一等就等了十年。
寒子衿回了回神,推开铁质的雕花大门,向里走去。
院子里还是十分地干净,草坪也是修剪过的。自从他回国以后就找了专人来料理这个房子,所以房子过了这么久依然保持着原貌,就好像分别也不过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寒子衿穿过庭院正握着把手想要拉开通向一楼客厅的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他的手僵了一下,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刻意走得很轻,仿佛怕惊动了谁。由于常年没有住人,客厅里飘荡着一股有些潮湿的味道。他环视了一圈,宽敞的客厅是在光线并不充足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灰蒙蒙。
随后他缓缓地走上二楼。二楼有他的房间,而季怀皎以及寒秉学和陈乐姗的房间则在三楼。他推开自己的房间,床铺上铺的床单还是他离开前用过的那个,他扫了一眼靠窗放置的桌子,突然楞了一下。
桌子上是一本摊开的影集。这本影集他印象颇深,因为它曾被他和季怀皎戏称为‘历史书’,里面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时拍下的照片。平时两个人把影集藏得好好的,以免寒秉学和陈乐姗起疑。
影集此时平静地摊开在桌面上,上面的照片还是寒子衿高三那年最后一场运动会时拍下的照片。他一只胳膊绕在季怀皎的背搭在她另一侧的肩上,而她则笑得十分灿烂,仿佛一朵盛开的太阳花。寒子衿刚刚从五百米冠军领奖台上跑下来,汗水还细密地贴合在他的额头上,大家极力拉住他们两个合影,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
寒子衿望着眼前的照片,立刻回身迅速向三楼走去。他站在她曾经的房间门口,手紧紧地握在门把上,掌心冒出细汗。
终于他还是拧动把手,门咯地一声开了,他略微犹豫地走了进去。
当他看到地板上蜷缩的那个瘦弱的身影被窗外透进来的黄昏的光线笼罩上一片金黄色时,他的心还是不自觉地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