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次日上午，季怀皎带着她精心做了几个小时的点心开车出了家门。
她化了妆，掩盖住大病初愈的苍白色，身上浅蓝色的秋装显得她清丽得仿佛一朵兰花。敞篷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胡乱猜想着纪南风见到她做的各种点心后的表情，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浅笑。
有时她甚至觉得，纪南风就好像是上帝在一场惊心动魄的大灾难后送给她的一件未知的礼物。
很快季怀皎就来到纪林公司大厦前，她停好车，走了进去。前台小姐认出了她，带着恭敬的笑对她说：“季小姐，纪总的办公室在八十层。”
她回以一笑，说：“谢谢。”径直走进电梯，按了八十层。
她拿出手机拨打纪南风的手机，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她微微地簇起眉头，挂上电话。
电梯停在八十层，电梯门一开却看到纪采薇正站在电梯门口。
她礼貌地地向季怀皎打招呼：“季小姐，你好！”。她看了看她的手中提着的点心盒子，说：“季小姐是来找我哥的么？真不巧他这会不在…我也是来找他的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要不你先把东西放在秘书小姐那儿吧，一回来他就会看见的。”
季怀皎答应着说：“也好。”说着她把点心盒子交给已经迎过来的秘书小姐，说：“就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纪总了。”
秘书小姐恭敬地回答道：“季小姐放心吧，一定转交给纪总的。”
两人一同乘电梯来到一楼，季怀皎先走出电梯，回过身对纪采薇说道：“纪小姐，我就先告辞了，下次见。”说完就打算向大厦门口走。
“等一下，季小姐…”纪采薇喊住她，“咱们能聊聊么？”
……
他们来到一个安静的咖啡厅，两个人对坐着却一时没有开口。
季怀皎静静地打量着对面的纪采薇。
是错觉么？怎么觉得…哪里好像…
“怀皎姐，”纪采薇开口打断了她的出神。“看起来你没比我大几岁，我就叫你怀皎姐吧。”她对季怀皎嫣然一笑，甚是楚楚动人。
“我就是想跟怀皎姐说，请你一定要陪在我哥哥的身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请你不要动摇好么？”她一脸拜托的样子说道。
季怀皎连忙摆摆手说道：“不是这样的采薇…你可能误会了…我跟纪南风什么事情都没有。”
纪采薇轻笑，说：“怀皎姐我知道。我哥哥那个人啊，看起来一副花花肠子的样子，其实比谁都单纯。我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他的心思我是最懂的。他八成是不好意思，所以一直都没跟你说。我看的都急死了，所以今天就替他先来探探姐姐的心思。”
季怀皎不好意思地笑笑，沉默不语。
接下来他们在一起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趣事，谈笑间纪采薇的手机突然来电，她接了个电话对季怀皎说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她知道是寒子衿打来的。哪怕在电话中他的声音真的细小得不行，她还是可以辨认得清清楚楚。
她望着纪采薇迈着轻快的步子过马路的样子，不禁想起从前的自己。那时的她总是盼着每天放学的时间，因为只要一走出校门口，就可以看见寒子衿悄悄地避开司机叔叔的车，推着他那辆有些旧了的单车一边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一边等她。
每次他一看见她，就像小孩子拿到糖一样十分兴奋地向她招手，柔声地叫她的名字。
……
她在咖啡厅坐了很久，面前杯子上的雾气仿佛谁的眼泪一样祭奠着什么，一滴一滴缓慢地滑落到桌面上。
待到纪采薇匆匆地来到寒海大厦，寒子衿的车早已停在门口。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兴奋地对寒子衿说：“子衿哥，我今天可是帮了我哥哥一个大忙，下次定是要让他请我吃好吃的！”
寒子衿呵呵地笑问道：“你能帮南风什么忙？你只要不闯祸就是谢天谢地了。”
纪采薇脸瞥过去假装生气地说：“原来子衿哥一直都像我哥哥一样瞧不起我啊。”
寒子衿被她的样子逗得更笑了，宠溺地看着她说：“那你说来听听，我看看是什么忙还要请客吃东西的。”
纪采薇眼睛中闪着光说：“子衿哥我跟你说，我今天帮哥哥去告白了。”
“哦？”寒子衿饶有兴趣地说，“是哪一个这么幸运被我们鼎鼎有名的纪少爷看中了？之前怎么没听南风说过？难道是他上一次带去与客户见面的那个小姐么？”
纪采薇神秘地笑，“我先不告诉你，过几天让我哥哥请客的时候叫上她，你就知道了。”
寒子衿看着纪采薇一副调皮的样子轻笑。
……
几天后的片场，季怀皎在休息的时候接到了纪南风的电话。她一边伸手接过姜小姐递过来的凉茶，一边接着电话。
“…啧啧，小怀皎你也对我太不用心了，”他往常一样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刚才说什么你到底听见没？”
她吸了一口凉茶说：“什么？”
纪南风大声地说：“我在邀请你！邀请！好吧，怕了你，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吧，跟我一起吃饭吧。”
季怀皎在电话这边嗤嗤地笑，引得姜小姐看了她好几眼。“好，”她说，“在哪我晚上自己去吧。”
“让女士独自赴宴可不是绅士该干的事。”纪南风用严肃的口气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的，不干纪绅士的事。”季怀皎也打趣他说。
“那好吧，那你自己来的时候一定注意安全哦。”他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笑着回他。
晚上八点季怀皎如约来到酒店，闪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酒店在夜幕下显得十分富丽堂皇。
她把车停在停车场。刚下了车，一抬头却看见纪采薇挽着寒子衿从正停在不远处的寒子衿的车里走下来。
不知道纪采薇在讲着什么，寒子衿会意地点头微笑着。
季怀皎看着他的笑容，竟有一刹那的失神，那样的笑，是不是没有回归她的那一天了？
现在他对着她的脸上，她只看得到恨她入骨的表情。
她摇摇头，拿出手机，她绝不能让他再见到自己。季怀皎找到纪南风的号码，正打算拨出去。
一只手重重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她不设防手机掉到了地上。
她被惊了一下，向后看去，竟是上次KTV的那个胖男人！他正笑对着她，她觉得身边仿佛有一阵阵寒风袭来。
“你…干什么？”季怀皎颤抖着声音说。
“季小姐这什么话？”男人一脸无赖地说，“我们怎么也算是‘很熟’了吧？”
她用力地挣脱男人箍着她的手，可是始终力不敌他。挣扎间她撞在了自己的车上，发出很大的撞击声，她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痛得要命。
“季小姐别忘了，贵公司的生死存亡还掌握在尹某手里。我劝季小姐最好别出什么声音，否则明天的头条就非季小姐莫属了…我可是不怕的…再说季小姐应该对那种‘应酬’很熟悉了吧…”
胖男人开始拽着她向自己的车走去，她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泥潭一样浑身竟是动弹不得。
这样的她，还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么？
而且十年前她痛下决定的时候，不早就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了吗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