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的嫁衣也终于赶制好了,在这期间,浅儿天天缠着问兰教她绣荷包香囊,但是到底她绣的什么没人看到,只知道描了好几个花样子,每日都早早回房,将问夏问柳都撵出去,自己紧闭房门,不许人打扰,大家都好奇小姐到底是要绣什么花样,还这么神秘。
随着嫁期的临近,候府越发的忙起来,置办嫁妆的马车源源不断的进出候府后门,李府的聘礼虽然已经送上,可是还是时不时的送来一些珍稀玩意,众人都猜测着洛家长女嫁给棋公子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以后也必定是琴瑟相合,举案齐眉才是。
倒是清儿,越临近嫁期,却没有一点出嫁女儿的闺怨,也丝毫没有兴奋之情,就像一井平静无波的水,看不出丝毫情绪,大家都以为是长小姐当家久了,习惯不在人前流露自己感情,只有清儿自己知道,她嫁过去之后要面对是的丈夫心有所属的局面,小妾受宠,空有地位而已。
多想也无益,这是皇上钦点的婚礼,逃也逃不掉。在邻嫁的前一夜,浅儿搬着自己的花枕头来,撅着嘴非要和清儿一起睡,清儿只得让问兰又添了被子,姐俩一起睡。
灯吹了之后,倾浅的大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隐约还有压低的啜泣声,清儿直到这个小妹妹是舍不得她,她又如何能舍得这么可爱的妹妹,还有家中的双亲,兄长,想着要嫁到那样一个炎凉的家中去,本来期待的出嫁也成了惶恐的事情。
她勉强压下心事,伸手将浅儿搂过去,口中哄到:“乖浅儿,姐姐要出嫁,是喜事呀,为何要哭呢?”
浅儿哭着道:“姐姐,清儿姐姐,那天,王夫人同你说的话,浅儿都听到了,因为,浅儿准备了姐姐的及笄礼,可是做的不好,觉得丢人,想着趁礼还没结束,放到姐姐屋里,结果刚进来,姐姐和王夫人就进来了,浅儿当时躲在屏风后边,不是故意偷听到的。”
原来浅儿听到了,清儿神色凄苦,却是竭力压下声音中的隐隐哭腔:“浅儿莫为我担心,豪门大户,原都是这样的,男人都是左拥右抱的,是女人的天,我们女人一旦出嫁,就要以夫为天,这也是命呀。”说着竟更加悲凉起来,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浅儿见姐姐哭了,自己慌了,用小手拭去姐姐脸上的泪:“姐姐不哭,明儿就出嫁了,今儿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清儿一直背着这个秘密,本来不想和任何人说,免得家人担心,现在浅儿已经知道了,终于有个人可以和她一起分担这种苦闷,两人互相安慰着,却又抱着哭成一团。
最后在临睡前,清儿记得自己对妹妹说:“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他李慕楚喜欢谁,倾慕谁,我们洛家的女儿定不会让人看轻了去,姐姐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只要地位稳固,也没什么好怕的。”
说的是斩钉截铁,但是,真的不怕吗?答案也只有清儿自己知道。
第二天一早,眼睛果然肿了,声音也嘶哑了,浅儿笑着刮姐姐的脸颊,嘴里还叫着:“羞羞羞,新娘子,哭肿了眼。”
看着浅儿那不比自己好多少的眼睛,清儿也忍不住笑起来,最后趁着梳头嬷嬷进来之前,又叮嘱浅儿一番:“那****听到的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免得父亲母亲担心。”浅儿也应了,歪头在一旁看梳头嬷嬷给姐姐梳头,还说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清儿心中冷笑,白发齐眉,那也要是心中良人才是,李慕楚,是别人的良人,是别人的白头到老,与她,洛倾清有何干。
娘亲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身后,看着梳头嬷嬷一边梳头,一边说着吉祥话,在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女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清儿见娘亲落泪,自己也忍不住,又哭起来,旁边的喜娘忙不迭的劝着:“新娘子出嫁,舍不得家里人,哭几声,也是尽了孝道了,可别忘了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哭多了不好,眼睛哭肿了,妆也花了,到吉时可赶不上花轿了。”
嘉义一听,勉强止住,又劝慰清儿几句,娘俩才平静下来,到是浅儿,在一旁一直红着眼圈,别人都以为她是舍不得姐姐出嫁,其实不止舍不得,她还为姐姐担忧,夫君心不在姐姐身上,姐姐嫁过去,该是多么尴尬,痛苦的境地,就好像要是太子哥哥不喜欢她,她心肯定都碎了,因此自己兀自在伤心难过,等她回过神来,姐姐已经凤冠霞帔,打扮妥当了,想着以后再也没有姐姐替自己打点这个那个,再也没有人耐心的忍受着她缠着问东问西,她的眼泪更是哗哗的止不住。
清儿见浅儿哭的实在伤心,眼睛已经肿的跟核桃一般,知道妹妹是真心的担心她,勉强笑着道:“看浅儿这丫头,现在哭得这样伤心,也不枉我平日多偏疼了她些。”还没说完,门口就传出了几声吵闹声,新娘不便行动,浅儿抽搭着替姐姐过去看看,开门一看,原来是潋滟两个哥哥,他们二人想是要进来,门口的喜娘拦着,说是不能见。
潋滟二人平日淘气,自己亲生母亲不敢求情,多半还是清儿姐姐帮着说话,平日里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不忘给这两个弟弟一份,他们二人也是极疼这个长姐,只不过是男孩子,羞于表达,今儿姐姐要出嫁了,再不见就更没机会了,二人商定来见姐姐,却没想到喜娘会拦下,他们二人正急的没法,浅儿开门,说道:“姐姐说,让二位哥哥进来。”又对喜娘道:“二位哥哥都没行成人礼,哪里来的男女大防,再大防,也是一家人,退下吧。”
喜娘只得讪讪的闪到一边,浅儿带着两个哥哥到了姐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