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瑶心神不定地急匆匆去找舒玉,舒玉先是好好宽慰了婉瑶一番,定了定婉瑶的心神,然后沉默地思索了一番,道:“咱们在宫中人微言轻,华嫔的位份又远在你我之上,看来只有去找皇后娘娘求情了。”
婉瑶茫然道:“可是你我贸贸然去求见皇后,似是有些不妥。”
舒玉思索一番,道:“你那可还有晴月为你做的较为精美的绣件?”
婉瑶想了想,道:“有几个呢,怎么?”
舒玉笑道:“你且让若霜姑姑取了最好的来让我瞧瞧。”
侍立一旁的若霜得令,不等婉瑶开口,道:“奴婢去给两位主子取来。”
婉瑶点点头,道:“你快去吧。”
亏得两人住的地儿不算远,没一会若霜便回来了,捧了两只一红一绿的香囊。
舒玉拾起两只香囊仔细瞧了瞧,又凑鼻前闻了闻,赞叹道:“晴月妹妹的绣工和调香的手艺可真是好。”说着,拉起婉瑶,笑着道:“你去我房里稍稍整理下衣容,咱两去拜会丽修仪。”
婉瑶怔了一下,疑惑道:“丽修仪?”
舒玉狡黠一笑,道:“咱们直接去找皇后,确不妥当,但是丽修仪一直看不惯华嫔的嚣张,而且丽修仪与皇后向来是一路的,丽修仪肯出手就行了。”
婉瑶恍然大悟,道:“希望能达我所愿。”
两人稍事整容,舒玉为婉瑶挂上绿色香囊,又用细布装好红色香囊,两人携手去往丽修仪的景仁宫。
经通传后,两人进得正殿,见丽修仪着常服坐在殿中品茶,两人齐齐给丽修仪请安行礼。丽修仪快速却稳稳地放下茶杯,扶起两人,赐了座,笑道:“妹妹们无需多礼,今日可是什么风把两位妹妹吹到我这了。”
舒玉温婉一笑,道:“修仪姐姐可是责怪舒玉和婉瑶懒散,不来给姐姐请安吗?”
丽修仪呵呵一笑,道:“本宫岂会计较这些个小事,倒是姐妹们多多来往,也解了宫中烦闷。”
婉瑶抿嘴一笑,道:“皇上对修仪姐姐恩宠有加,宫中姐妹多有艳羡,不及姐姐一分,姐姐岂会烦闷。倒是婉瑶怕打扰了修仪姐姐。”
丽修仪虽不是最得宠的妃嫔,但心直口快,直爽伶俐,也是受得皇上宠爱的。婉瑶这一马屁,拍得丽修仪心情舒朗,丽修仪摆摆手,道:“妹妹这是取笑本宫了,皇上也不过一月来个几回罢了。”言语中却无不透露着得意。算来一月有个几回恩宠,也算是多的了。
三人闲扯了一会,婉瑶心中对这样的“扯淡、吹捧”多有厌烦,但还是和舒玉一搭一和地和丽修仪闲聊。似不经意,婉瑶抬手抚了抚头上的银钗,露出原本被衣袖盖着的香囊,丽修仪眼见已瞧见,却慢条斯理地说道:“婉贵人的香囊倒是别致地很。”
婉瑶低头看了眼香囊,笑着解下香囊,交给侍立在旁的丽修仪宫中的侍女,待她将香囊呈给丽修仪,道:“这是晴月做了送我的。就是晴才人,是我的妹妹。”
丽修仪左右端详了几眼香囊,哦了一声,道:“本宫记得晴才人,手艺确实不错,香囊里的香气配料也搭配的新颖。”
婉瑶叹了一声,淡淡道:“承蒙修仪姐姐记得我妹妹,前些天晴月还念叨着要做些香囊想送给修仪姐姐呢。”说话着,把侍女递回来的香囊收好,接着道:“可昨日惹了华嫔的不快,现在还给罚着呢,想来近日是不能成礼了。”
丽修仪一脸不屑道:“华嫔又怎么了。”
婉瑶装作无奈道:“昨日晴月打碎了华嫔的如意紫玉佩,听说是珍贵的宝贝,皇上赏赐的,华嫔一怒便罚晴月跪着了。我这个姐姐没本事,位低言轻,也求不上情,只能委屈了自己妹妹了。”
丽修仪一听,脸色微愠,道:“就这华嫔小气的,为这个小物件就兴风作浪,她就缺了这一个玉佩了?胆大了天了,**妃嫔岂是她能随便惩戒的,真当自己是皇后了。”
婉瑶添油加醋地道:“人家有平南王的势力撑腰,哪把我们这些小小贵人才人放在眼里。”
丽修仪想起华嫔平日嚣张的作风,对自己的不敬,更是恼怒,道:“她放肆,本宫倒要看看她的威风!”
婉瑶两人见已说动丽修仪,便见好就收,推说打扰太久了,告辞离去。
晚间若霜来报,丽修仪在皇**中用得晚饭。婉瑶心下明了,心中担忧放下一半,丽修仪好说动,不知皇后如何。
第二日,在忐忑中等来舒玉带着消息到来。皇后以华嫔与晴才人相处不快为由,令晴才人迁出昭信宫,迁入建安宫明岫殿。且责令两人闭门思过三日,并罚抄《女戒》三遍。在早晨请安的时候皇后与众人道明,**姐妹应相互照应扶持,和睦相处,不得结怨结仇,私下报复。
这下婉瑶的心才完全放下来了,但是华嫔那,终归是彻底得罪了。
*******************************************************************************
舒玉告诫婉瑶今后不可再鲁莽行事,宫中的关系千丝万缕,最好的处事原则就是明哲保身。婉瑶经这回风波后,终日呆在自己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一出门又是惹了一身风波是非。
终日与作画抚琴为伍,也却是了无趣味。幸得许燕莹经常到婉瑶这闲聊。
一日,婉瑶仔细打量燕莹的身形,觉得她胖了不少,原本还有点尖的下巴已经完全隐于圆圆的苹果脸中,脸色倒是红润,轻薄的夏衣显得身形比几个月前大了一圈,洁白的小手更显白皙柔嫩。
此时燕莹还开心地吃着甜点。婉瑶笑着捏了捏燕莹的脸,道:“小燕儿快要变肥燕儿了,瞧瞧你最近怎么胖了那么多?”
燕莹咽下嘴里的食物,拍拍手里的残渣,站起身,低头前前后后望了望自己的身形,又跑到婉瑶房里的铜镜前,凑近了左右照看自己的脸,婉瑶看着铜镜中燕莹那睁得大大的杏眼,不禁莞尔一笑,道:“大眼珠儿要掉出来了啦,都是淳才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淘气!”
燕莹放下甜点,面带忧愁地道:“好像是胖了不少,姐姐,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婉瑶拉着燕莹的小手,让她安坐在窗前,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左右端倪燕莹的样貌,忍着笑,道:“胖燕儿也一样好看,现在是丰腴玉满,可不能再胖了,少吃点甜食。”
燕莹突然有点闷闷不乐地样子,呐呐道:“知道了。”婉瑶以为自己说的玩笑话让燕莹不高兴了,忙道:“姐姐跟你说笑呢,小燕儿现在最好看了。”
此后燕莹都似乎有些无精打采,没说几句,燕莹就回去了。婉瑶疑惑地望着燕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燕莹似乎有心事瞒着自己,但她不愿意说,婉瑶也不好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进入炎热的盛夏,虽然宫中运入许多大冰块来消暑,也止不住恼人的燥热。
婉瑶喝着皇帝赏赐给**众人的冰镇果汤,平雁在一旁打着扇。
被热气蒸得薄汗涔涔,婉瑶挥手让平雁下去休息,她想一人静静。烦躁地一扔手里的书,婉瑶万分想念现代的空调、风扇、雪糕。。。。。。越想越热,似乎和自己赌气,婉瑶皱着眉使劲扇了几下扇子,突发奇想:怎么可以穿越回去啊,啊啊啊啊!!!!
没一会,平秋来报,舒婕妤送来冰块。不得不感叹,在这**中得到皇帝的宠爱,至少有点好,物质上确实要比她这样无宠的人丰厚。古代储冰运冰不易,所以并不是每位妃嫔都可以得到这样的“冰遇”。
舒婕妤的情谊与那块冰似有奇效,婉瑶也渐渐压制下了心中的烦躁。
盛夏的阳光猛烈,让宫中这些怕自己的冰肌玉骨被晒黑的美女们都躲在了自己的宫殿内不愿外出,却是这几个月来最平静的一段时间。
原本每年盛夏时节,皇帝都会带着宠爱的妃嫔们去往景湖避暑山庄避暑,但宏威帝登基至今,日夜忙于处理政务,对于这种度假置之不理,只是加大了冰块等消暑物资的调度。倒是苦了这些娇弱的后妃们。
*******************************************************************************
听说,华嫔去跟皇帝哭哭啼啼地认了错,皇帝复了她的宠;听说,玉昭容难耐暑气,动了胎气,皇帝连宿五夜,最后是玉昭容硬是将皇帝请出了衍庆宫,太后大赞玉昭容的贤惠知礼,皇帝与太后、皇后商议,即日加封玉昭容为玉妃,册封大典及高迁妃位宫殿待日后再议;听说。。。。。。
婉瑶天天就在宫女们带回来的消息中无聊地度日,“好久没去舒姐姐那了,路上太热了,不想走。。。。。。燕莹也很久没来我这了,那丫头最近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要不要我去看望她?唉,太热了,不想出去了。。。。。。”婉瑶微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若霜姑姑一进门就是看到这幅样子,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道:“主子若是困了,奴婢扶主子去榻上躺会?”
婉瑶也发觉自己差点昏睡,此时困倦不已,又问了刚到未时,便吩咐道:“那扶我去榻上小睡半时辰吧。”
若霜笑道:“是。主子睡一会,奴婢自会唤醒你。”
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梦中,婉瑶看见自己的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孤单却倔强的身影,画面一转,到了小学三年级那年夏天,也是那么闷热的午后,天空突然下起骤雨,看着小朋友们一个一个地被家长接走,自己茫然地等在教室门口,望着天空不断落下的雨滴,虽然知道不会有人给自己送伞来,但是自己多么希望也有爸爸妈妈来把自己接走。
梦境如此真实,那雨声像是就在自己耳边,婉瑶慢慢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外面正下着雨。
她轻轻地披上外衣,踱至窗前,将半掩的纸窗推开,一股潮湿的微风吹起她披散在背后的青丝,莎莎的雨声骤然放大。她伸出芊芊素手,将雨滴接在手心中,丝丝凉意传入肌肤,雨水将闷热与燥气一扫而光,天地间银丝片片,雨滴打在梧桐叶上的叮咚脆音。
她掩上眸,轻轻呵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