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班后两人的单独谈话终究还是没有兑现。
水灵随谢潘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不经意间就注意到斜对角处背对着他们而坐的何雪儿。她认识她的头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彼此之间的敏感关系已足够她印象深刻了。而且情敌之间自有一种她们(他们)自己不为人知的契合,尤其是女人。所以谢潘没有发现的何雪儿,却被她一眼看破。
何雪儿本是谢潘的女朋友,如果她没有来美国的话,如果她不存在的话,何雪儿会一直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可现在她横差了一脚,又或许是何雪儿在她与谢潘之间横插一脚,谁又说得清?但她的出现显然已经引起另一个女人的恐慌了。
水灵与谢潘面对面而坐,本是两个人的交谈,已经变成了三个人的叵测。果然,她与他之间已经不再单纯,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女人的注视,但已失了味道,再也回不去了。
“喝点什么?”谢潘望着她,一双眼睛暖暖的,然水灵刚要开口,他却狡诈一笑,“骗你的,你喜欢喝什么,我还不知道!”说着,他一口流利好听的英语为她点了杯香草奶茶,自己也要了一杯。
水灵握着热奶茶,浓郁的香草味久违地刺激着她的味蕾。其实她很想说,她已经很久不喝香草奶茶了,因为有一段时间她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就会像被施与催泪弹一样泪流不止,这个味道会让她想起地球另一端的他,绝望得触不可及,绝望得她想哭。
“好好地,怎么哭起来了?”谢潘起身坐到水灵旁边去,为她抹眼泪。她是爱他的,他一直都有这个自信。
水灵推开他,她没哭,她是闻到那个味道的条件反射。没有伤心,何来的哭?
她抹了抹眼睛,“谢潘,我们分手吧。”
谢潘宠溺的眸光闻此一暗,“你说什么?”
要让她重复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谢潘瞪着她,像是她害得他分手,她才是罪魁祸首的那个人!
终究没有勇气再说一次,水灵挣开他钳制的大手,“ring与Miracle完成合并以后,我会辞职。从此你过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真是笑话!井水怎么能不犯河水?水灵怎么离得开谢潘?
“我等了你四年,等来的就是你一句井水不犯河水?”谢潘一脸怀恨,声音愠怒地挑高。
“我也等了你四年,你带给我的又是什么?”水灵指着斜对面露着半个头顶的何雪儿,他有什么权利质问她?
顺着水灵的手指望过去,谢潘一脸怨愤颓然一僵,她怎么在这儿?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以后除了工作,不要来找我。”看着谢潘望见何雪儿时的怔然,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从口袋里摸出张美元砸在桌子上就往外走。
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任何亏欠,所以还是各付各的好。
谢潘起身刚想追出去,却见何雪儿两只眼睛红红地过来,挽住他的一只手臂,“我不是故意跟来的,我是下课了顺路来这里吃晚饭。”
谢潘眸间带笑,伸手揉揉她的发,“从学校到这儿要半小时车程,你这是顺路去哪里呀?”温声和语地戳穿她的谎言,不需要她的回答也没打算怪她什么,“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我还没有吃晚饭。”拽着谢潘的手臂,雪儿可怜巴巴地小声抗议。
等陪雪儿吃完晚饭送她回家,小丫头又缠了他很久。直到晚上十点钟时,谢潘才急匆匆地打车去往水灵与乔泽所住的宾馆。他跟她还没谈完,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他不同意!
可到了水灵门外,他敲了很久的门,却没人开。好不容易开了,却是旁边乔泽的门。原来水灵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乔泽以为跟他在一起,可她五个小时以前就跟他分手了,那她这大晚上的会在哪儿?
谢潘一下子就急了,这里是美国纽约,她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走丢?又或者这么晚了会不会遇到坏人?他疯了,他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带着情绪走?她胆子小又怕黑,他真的要疯了!乔泽反而镇定,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拿上车钥匙,又打了两个电话,就吩咐谢潘分头找人,并多留意酒吧与夜店等娱乐场所。
谢潘接过车钥匙,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迟疑,她怎么可能去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她从来不会去的,她甚至连酒都不会喝。
而乔泽沉着一张脸,撂下一句,“听我的,快去!”然后已经一阵风地走远。他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从。
乔泽驱车一路从宾馆向两人约定的咖啡厅找过去,又经几个在纽约的好友帮忙才在一家大型酒吧找到了水灵。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趴在吧台上喝酒,跟喝水似的一杯接着一杯,旁边有个穿豹纹紧身衣的金发女郎,正在跟她搭讪。乔泽走过去一把搂住她,对金发女郎说了什么,女郎才讪讪地起身离开。
水灵两眼迷离地倚在他怀里看他,愣了半响,嘴边勾出一个笑来,懒懒地带着些妩媚,“总裁,呵呵,你是总裁,我没有认错,你看,我很清醒,我还没醉,呵呵,没醉……”
这还没醉,舌头都打了瓢了,乔泽一把抄起她,“跟我回宾馆,以后不许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我不回宾馆,不回……”水灵如一滩泥一样赖在吧台不走,推了乔泽两把推不开,就死命扒着吧台,“我不喜欢宾馆,我讨厌宾馆,不喜欢在宾馆里睡觉……很不喜欢,狠狠狠不喜欢,你都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头就挨在吧台上再也不起来了。
对,他不知道,谢潘知道的她的好恶喜厌他都不知道。乔泽坐下来一口把她酒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又吩咐调酒师倒了一杯,喝完扔下几张大钞,才把睡熟了的水灵背上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