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循着记忆步行到学校,到处都有四年前的影子,好像一切都停留在四年前。只是,心境变了,她此时此刻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到这里来缅怀过去。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体育馆,这是她与谢潘最初相识的地方,她现在还记得那年他一身篮球服手抱一只篮球跟吴老师叫板的样子,引得了全场女生心潮澎湃,当然其中也包括她。
今天是周末,体育馆没有课显得有些冷清,水灵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透视里面的一角一落。
正当水灵看地专注,突然感觉有人拍上她的肩,水灵惊得回头望去。
“偷偷摸摸地,看什么呢?”
只见一个瘦瘦高高很是英俊帅气的男人正面对着她,一脸久违而又熟悉的阳光笑容。
“吴老师?”水灵又惊又喜。
“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就你一个人?”
水灵笑着点头,当年她能做谢潘的舞伴都是吴明一手促成,要说起来,吴明算得上她与谢潘一路走来的见证人。而今天,她独身一人来到这个缘分开始的地方,却没有谢潘在身边。显然,吴明这里问的‘就你一个人?’,其实是问‘谢潘没来吗’。
“来上海出差,顺便过来看看……吴老师您。”水灵拐着弯儿说。
“看我?”吴明拿眼斜她,说她言不由衷,“是来睹物思人的吧,要不要进去看看?”
说着,吴明就掏出了体育馆的钥匙。
“不用了。”水灵忙拦住他。
真让她进去,不知为何,她反而心生退意。似乎一旦进去了,看了,她心中那份透明易碎的希冀就会随之打破。又或者她害怕那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哪怕少了一片瓦砾,多了一条划痕,都是她不想见到、不想面对的。
“好吧,那就去我家坐坐。”
水灵听了心中疑惑,“吴老师终于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吴明的父亲,也就是水灵的师傅吴老,住在北京,一直想让儿子回北京发展。吴老是IT界泰斗级别的人物,他就吴明这一个儿子,从一开始就希望他子承父业。可吴明喜欢跳舞,上大学时不顾父亲反对偷偷进了舞蹈学校,吴老知道后差点跟他脱离了父子关系。吴明在大学时遇上了他命定中的爱人也是他的舞伴,两人一同参加了很多国内和国际上的比赛,得了很多荣誉。后来,他的舞伴被国际舞蹈大师看中,出国深造,吴明则在这所不出名的大学做了一名舞蹈老师。而且,这么多年吴老师一直都没有成家,水灵知道他是在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执着近乎固执地,等着那个人。
水灵能理解他的固执,更佩服他的固执,却不知自己能固执到什么地步。
水灵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给了水灵一张名片与一封信,都是有关吴老的。于是水灵成了吴老的徒弟,他让水灵替他追随于他的父亲,也算是给老人家一个交代吧。
不久,水灵就随吴明来到了他家楼下,看四周环境还不错,不是很气派却显得温馨安逸,是个安家过日子的好地方。
到了家门口,吴明没有掏钥匙,却是伸手按响了门铃。
水灵纳闷地看着他,难道家里还有别人?吴明对她笑了笑却没说话。
只听里面传来匆匆地脚步声,然后一个温婉地女音抱怨道,“又忘带钥匙了吧,就知道!”
水灵见门打开,门口出现一身可爱粉色居家服的江南女子,不禁一愣。
女子见到吴明身后的水灵也是一愣,随即笑了,“你就是水灵吧,我见过你的照片,明总是提起你呢,快进屋坐吧。”
说着就热情地一手拉过水灵的手,另一手挽上吴明的臂弯,一手拉一个,“看你,有客人来也不说一声,家里乱糟糟地,我都没准备。”
吴明笑着拍拍她的头,满脸宠溺,“没关系,水灵又不是什么外人。”
望着恩爱的小两口,吴老师居然结婚了,娶了这样一个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水灵被这突来的‘惊喜’惊得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家……布置得很漂亮。”水灵作势打量着四周,其实在她眼中已是一片空白。
“谢谢。”听到别人夸她的家漂亮,不管是真心还是客套,女子都很受用,满脸的幸福与甜蜜,“这都是我一点一点布置的,明整天就知道忙他的舞蹈,你看这个布衣沙发,是我去小镇上的手工作坊淘到了,全是手工一针一线缝制,布也是用织布机织的粗棉布,这种布料躺着舒服而且不怕烟烫,明喜欢躺在沙发上抽烟,就不怕掉上烟灰了。还有这个窗帘……”
听着女子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她家里一景一物,似乎她的所有热情所有心思都在这个家里盛开绽放,不得不说,她是个好妻子。而吴明站在一旁与她双手交叉相握,脸上眼里有着淡淡的幸福与满足。
也许他淡然的眼底有一丝遗憾是为那个梦而不得的女子而留,可显然那已是风轻云淡,眼前女子一个亲昵的微笑就能把它融化地无影无踪。
从两人的新家出来,吴明送她出小区门口,临别前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怀念故人的同时,不要忘记了珍惜眼前人。
水灵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在怀念故人的同时选择了珍惜他现在的爱人,所以他最终放弃了那份怀念,放弃了那份执着。
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水灵神游般坐了上去,心里没来由地被挫败感席卷一空,她不知自己为何而挫败,为何而心里空落落地,就像突然失去信仰突然被釜底抽薪,精神支柱轰然崩塌。
“小姐,您去哪?”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问道。
“去……玉缘宾馆。”本来计划去那记忆中的公寓,可此时此刻,她已再无勇气,也无一丝心绪去那个地方,而是选择了回宾馆,收拾行装离开这里。
立刻……
马上……
到了上海公司预定的住所,没想到白晴也在。她这个时候不应该在Z大与男朋友难舍难分吗,为何也早早地来了?水灵疑惑,可回答她的却是白晴红红的眼睛。她越问,那丫头哭得越厉害,最后直接扑进水灵怀里,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全蹭在水灵几千块钱一件的风衣上,撕心裂肺。
“我和宋政分手了,这次是真的分手了,再也不……哇……你别再提他了,我再也不要想到他,求求你,求求你……”
看着白晴呜咽不止,泣不成声的样子,水灵的心也碎成了一片一片……她不知要怎么安慰白晴,就像不知怎么安慰她自己。
于是,两人抱头痛哭,一样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