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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刘守文

对面的小松林的烟雾更浓,白得好象一团正在流淌的牛乳,其中有几处红色的火点腾腾而起,照得天地一片红亮。

轻骑兵们还在围着敌人绕着圈子,被包围的魏博牙军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秩序,并不断用强弓与卢龙镇的燕北轻骑对射。

一时间,卢龙军倒拿着群敌人没有办法。

已经出现了伤亡,几个被魏博军射伤的士兵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住呻吟。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百人居然这么顽强。

回忆起先前俘虏那一都敌人时的轻松惬意,青年男子和中年将领都微微地摆了摆头。

没错,年轻将领正是卢龙节度使刘仁恭的长子,义昌节度使刘守文。

而同他站起一起的精神委靡的中年男子则是镇守沧州的定霸都统领孙鹤。

听刘守文问自己,孙鹤一反手,将这柄精美的魏博横刀插进自己腰上的皮带上,苦笑一声:“还能怎么想,这都遭遇到罗绍威的精锐了。”

他摸了摸横刀冰冷的刀锋,看了看远方的天色。望着那天际沉重的灰色,心绪也如同这天气一般烦闷。

这里是唐末最激烈的战场河北。这么多年来,卢龙军为南下,不断同河北邻居开战,为了开疆拓土,节度使刘仁恭不断对外用兵,甚至冒着接连同李克用和朱温两个强藩大战的危险,就为了在这黑色几乎看不到边的世界杀出一条活路。

做为卢龙镇最精锐的军队,定霸都也打出了赫赫威名。

孙鹤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身上每一条伤疤的由来,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群同村的老兄弟都已变成一堆白骨,只有他硬生生靠着手上大刀从一个大头兵杀成了定霸都的统领。

而定霸都的士兵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只要没死绝,燕北骑的魂魄总归要传承下去。

眼前,沧州新军中的轻骑们还在兴奋地绕着小松林转着圈子,发出亢奋的呼啸。

“年轻真好呀!”孙鹤今年不过三十五岁,其实并不老。可经历了这么多场血战,看惯了生死,内心沧桑得像一个知天命的老人。对他来说,一般的敌人根本提不起精神,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鸦儿军、厅子都和魏博银枪都才能让他血液沸腾吧。

同他一样,身后五百定霸都士兵也都默默地坐在马上,用冷漠的眼神看着纷乱的战场。

老实说,这次突袭魏州,只不过是刘守文的单独行动,并未经过远在幽州的刘仁恭的同意。

一想到刘仁恭,孙鹤心中突然一跳,这可是一个不好侍侯的主人。自己这次领镇守沧州的定霸都配合刘守文作战,其实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刘家父子不和已是路人皆知,刘守文从小就在军中长大,同军中诸将厮混了十多年,也是算自己人。而且,这小子口甜,见人就“大哥、大叔”地叫得亲热。

军中厮杀汉都是直肠子,没那么多花花心思,只要你尊他一分,他便敬你十分。几仗打下来,卢龙军都认可了这个未来的小主人。

可事情就坏在刘守文太懂得做人了,这是一个人吃人的年代,看惯了父子离心、手足相残,老主人未必不暗自戒备。

这次,大公子出镇沧州,看起来好象是深受节度使的信重。其实,其中谁能说没有猜忌之意。否则,也不可能将之外放,远离决策层的。

如今,老节度使春秋已高,刘家兄弟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卢龙节度使的位置。作为一个猜忌心甚重的人,刘仁恭只怕早对大公子起了疑心。为了稳住大公子,索性给他求了一个义昌节度使的职位。嘿嘿,现在热闹了,一家之中出了两个节度使,幽州、沧州,究竟谁该听谁的?

可惜,大公子终究还是操切了些,在出镇沧州之时,连起码的姿态都没做一个,就这么喜滋滋地上任了。

来沧州之后,大公子一心振作,与李公铨密谋拿掉罗绍威。如果这事情最终成功,河北两大镇联为一体,可让朱温经略河北的计划破产。刘守文也将会声威大振,将来也可顺理成章地继承老主人的位置。

所以,刘守文对这次突袭魏博期望甚高。不但尽发新练的一千五百骑新军,还上门苦苦哀求孙鹤率领五百定霸都从旁协助。

孙鹤是看着刘守文长大的,又无儿无女,早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平时但有所请,无不应允。可这次私自出并牵涉甚大,一旦成功,不但河北局势大变,自己身上也将深深地烙上“大公子”三个大字。

这是在逼我挑边站队呀!

只要一点头,就不可避免地介入了刘家的兄弟之争。不但老二刘守光要千方百计拿掉自己,只怕刘仁恭也会对自己大起戒心。

孙鹤本待摇头拒绝,可架不住刘守文一声声“孙叔叔”喊得亲热,甚至说出“刘叔,若这次能顺利扭转对我卢龙镇的不利局面,将来绝不相负。孙叔,你无儿无女,又一手把我拉扯长大。其实,在我心中早就将你当成最亲的亲人了。”

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孙鹤还能说些什么呢?

作为一个武人,提刀杀人,以命报效,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既如此,何不凭着本心,依着性子痛快做人。

罢,看样子,老主人也没有几年可活。刘家又有这么多儿子,作为下属总得找一个人依托终身。也许,大公子是个不错的人选。

看到孙鹤苦笑,众将都不敢说话。定霸都是卢龙镇的精华,这几年,定霸都连连大战,打出燕北男儿的赫赫威名,一提起这支精锐部队,外人都会第一时间想起定霸都第一猛将元行钦。其实,只有幽州人自己才知道,元将军虽然有生裂狮虎的武艺,可真正上了战场,个人的勇武其实用处不大。要想获取胜利的果实,还得依靠想孙鹤这样的老行伍。

也只有孙那批老人才是燕北骑兵真正的军魂。

以往出征,孙将军都是一脸飞扬的神采,可这次一进入贝州,他却面带忧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心中担心,但众将军却没人敢出言询问。

只有刘守文才知道孙鹤的心思,他这次来魏博标志着这个军方大将全面倒向自己。他心中暗道,即便这次来魏博无功而还,能收复这么一个大将,也值了。

他心情大好,笑道:“是魏博的精锐又如何,也不过百余人,如今又被我围在松林里,等下就要被烧成焦碳了。”

孙鹤哼了一声:“大公子,一连遇到两都魏博牙中军你不觉得奇怪吗。等下若来的是银枪都,不知你做何感想?”孙鹤平素也是一个和气之人,可一上战场,说起话来却不留情面。

刘守文吃他一憋,也不生气:“银枪都现在可都在魏州城里,李公铨那厮又直接统领这一军,现在只怕正忙着杀罗绍威,哪里会有空来这里现眼?依我看来,等下拿下魏州,索性把他也杀了,占了魏博。哈哈。”想到这里,刘守文得意地大笑起来:“如此大功,到时不知父亲会欢喜成什么样儿。”

“魏博太大,你吞不下的,难道想同时同河东、汴梁开战?这主意你还是少打点。”孙鹤笑笑。不管是李克用还是朱温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魏博和卢龙合二为一,变成一个不受控制的庞然大物。因此,最佳的方案是扶持一个傀儡,在三镇之间缓冲。

刘守文:“我也是说说而已。”为了掩饰面上的尴尬,他对身边的卫兵下令:“传我军令,让儿郎们再放几把火,把那群牙军烧出来。”

“还是下马进攻吧,不过是一百人,一个突袭就结束了。”孙鹤皱了皱眉头:“此次突袭魏博,取的是一个快字,老这么在外面围着也不是办法。”

“孙叔,不急,再加一把火,敌人就要出来了。”刘守文不住摇头:“既然能并不血刃拿下这群敌人,又何必让我沧州勇士流血?”这一千五百轻骑是刘守文出镇沧州之后秘密训练的心腹,将来夺嫡时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多死一人就少一分力,自然不肯白白死在这场无关紧要的战斗之中。

“随你。”孙鹤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大公子看起来虽然和善,可也是堂堂一镇节度使,不能不给面子。前面那片松林里的火看样子已经烧起来,也许敌人马上就会被熏得跑出来投降了,费不了多长时间。

可等了半天,敌人就是不出来,眼看着那团烟雾越来越大。

孙鹤也有些疑惑了:敌人难道都被熏得晕过去了?

他挥了挥手,“去一个人看看。”

“得令!”一个定霸都骑兵脱阵而出,径直朝松林冲去。良久,这才捂着受伤的胳膊跑回来:“禀将军,敌人用湿巾掩住口鼻,不惧浓烟。”

“啊,这法子好呀!”刘守文惊讶地张大嘴巴:“可那么多人,从什么地方弄的水?”

“回大公子的话,是尿。”

“哈哈,有趣,这队牙军鬼名堂还真不少。”孙鹤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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