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出石碑

卫固良久无言，面色不断变化，许久之后才突然呵呵一笑，对着仍然痛哭不止的算命先生淡淡说道：“先生解的好，这样吧，先生暂时在这里安居几日，若真如先生所说，我再好好酬谢先生。曼成，这些日子你就留在这里，先生有何需要，尽管找东叔爷。”

“某知，请公子放心！”叫曼成的家将扫了一眼伏头大哭的算命人，露出几线冷笑，一缕冰寒杀机一闪而过。

卫固满意的点点头，虚笑着告辞而去。

一出酒店大门，东叔爷就着急的跟上来，连声问道：“那些金子？”

“先放在这里几天，等真灵验后再取回也不迟！”卫固不以为意的说道。

东叔爷也点点头，随即又迟疑片刻，看看对方的脸色轻声说道：“如果真灵验，那此人可谓当代奇人，若如此杀之，岂非太可惜了？”

“这人本领不凡，连我要杀他都能算出来。不过真要如他所说，这人还真留不得。”卫固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满脸阴狠。

东叔爷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卫固一起离去。

当日晚上，心烦意乱的卫固还未入睡，看守祖坟的卫诚连滚带爬的跑回府中，一见他就惶恐无比的说道：“二公子，先祖显灵了，二公子……”

卫固惊的一把提起他，连声问道：“到底何事？你给我说清楚！”

卫诚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说道：“自从公子交代小心看顾后，我不敢懈怠，一直在祖坟附近巡视，不想走到墓前却被绊了一下，我低头一看竟然发现一块石碑从先祖墓碑前升出来，上面还有字却被泥土所遮掩，我不敢擅自翻看，让人照看后连夜赶回堡中。公子，你快去看看！”

卫固听的匪夷所思，半晌无言的盯住卫诚。

这卫诚并非普通奴仆，也是卫家血脉，从血亲上来说还很重要，平时做事也很沉稳，否则也轮不到他去看守祖坟。但此事实在很难想像，从地下冒出一块石碑出来，这怎么看都像有问题。

“你确定是从地下升起，而不是旁人放上去的？”

“公子，我可以对着历代先祖发誓，我一直在墓碑前徘徊，在一刻前绝对没有这个石碑，的的确确是从地下升起来的。”

“走！”

卫固顾不得其他，直接拉住他向祖坟赶去，途中碰到闻讯赶来的东叔爷，数人一行，匆匆赶到卫家祖坟。

卫诚在前面打着火把引路，一直引到墓碑前的那段压实土面上：一块小石碑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周围还有一些新鲜的湿泥。

“就这，公子请看，刚才还没这么高，现在又出了一截！”一个负责守在这里的卫家仆人说道。

卫固围绕着石碑转了一圈，石碑很残破，一些泥土浸染的痕迹很深，一看就知道埋在地下很多年，至于石碑周围除了泥土有点湿外，没发现什么人为痕迹，盯住这个石碑上的泥土，沉吟片刻，冷然道：“把碑上泥土拔开！”随即加了一句：“手脚轻一点，不要碰到碑下的泥土。”

几个仆人连忙上前，小心的把碑上泥土拨开，两行古篆字瞬间显现出来：

“否极泰来，卫国辅王！”眯了眯眼睛，东叔爷下意识的念道。

倒吸一口凉气，卫固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都是凉飕飕，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的祖坟一眼，那里就是埋葬历代卫家先人所在。

东叔爷也惊的差点倒在地上，仔细辨认了一番字迹，最终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喃喃道：“真是如此？是何神也？”

卫固猛然跪了下去，对着祖坟磕了几个响头，慢慢起身大声吩咐道：“给我用土把碑埋上，凡泄露今日此事者，杀！另，不可妄动这里一草一木，更不可擅动这里的土方，违者，杀！”

卫固满脸杀气的四下一扫，卫诚等人连连应声，不敢怠慢。

收回目光，再度落到石碑上，心中想起那个要了百金的算命先生，嘴角闪过一道残酷的笑容。

加派人手看住这里后，卫固和东叔爷两人并车而回，车上卫固很沉默，一直快到堡中，才对东叔爷说了一句：“东叔爷去问问他那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后就让曼成动手吧，小心些，不要惊动旁人。”

“真要这么做？他可是全说准了。”

“就是如此才更要这么做！此人料算之准，简直有鬼神莫测之机。他已经知道我要杀他，若此刻不动手，难保日后不出什么纰漏……此事万万不可泄露一点风声。”

东叔爷沉默片刻，点点头，下车而去。身为卫府管家，他做这样的事早已得心应手。

卫固脸色阴晴不定，脑中不断闪过‘否极泰来，卫国辅王’这八个字，心中已然相信这是先祖对家族的提示。

难道卫家真要兴旺？

一股按奈不住的心思沸腾而起，顿时心绪杂乱，再也无法思考。

东叔爷来到那间小酒店的时候，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的监视门缝看了看。

那位算命先生正右手提壶，左手拿杯，在那里自满自饮，脸上充满苦闷，桌上的羔羊菜肴却没怎么动。周围一圈精壮的家兵狠狠瞪着，嗯，桌上香喷喷的小羊羔，不时还咽下几口口水，如同恶狼一般的双眼发绿。

最让他关心的黄金箱子就在曼成的身边，还挂了锁，一看就没动过。酒店外面的大堂内也有十多个家兵把守，那个掌柜靠在柜台边，旁边放着个茶水壶，无精打采的点着瞌睡，看起来很正常。

松了一口气，让人叫出曼成，低声问了几句，得知算命先生没有任何异常后，心中一轻，同时也颇为遗憾。

“你随我进去，让其他人先出去吧！”

曼成点点头，走进房间招呼其他人出去，这些人正要走的时候，算命先生突然说了一句：“等等，把这头羊羔拿去吃了吧，反正某也吃不了……”

那些家兵一听，齐刷刷的看向曼成，精悍的曼成丝毫不为所动，冷喝道：“看什么看，等事情办完有你们吃的，现在都给某精神点。”

家兵神情一怔，不自觉的身体一挺，以极大毅力转回目光，鱼贯而出。

东叔爷缓缓走进。

算命先生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放下酒壶，盯住这位曼成轻声说道：“这位头领好生厉害，先前你说自己公务在身，不便说话，现在管家到此，相比某的时限也要到了，可否告知某姓名？”

曼成紧绷着脸，理都未理他。

东叔爷在一旁接了一句：“先生说笑，既然先生精于占卜，何不占上一卦以求解，何必问旁人？”

算命先生冷冷看了他一眼：“就算问前程，询吉凶也需要生辰八字，天地相合，方能推断此人的前生今世。某不是神仙，若一点不知其来历，又如何推算前因后事，老丈何必故意为难一将死之人？”

东叔爷一怔，觉得对方说的在理，加上心中有愧，一时有些惭惭的转口道：“他姓李名典，字曼成，乃是本堡家将。”

“噗……”算命先生的一口酒水全喷了出来，呆楞愣的看着这个曼成，随即又醒悟过来，仿佛发疯一样的闭目细算起来，让屋中两人大惑不解，齐齐盯住他。

过了片刻，算命先生才停下手中动作，略带疲惫的说道：“走眼，走眼，没想到某面前竟然有这样一位当世将才……”话锋突然一转，望着李典诚恳道：“这位兄弟，听某一言，你乃万军阵中冲杀往复的战将，现在只是龙游浅水，等他日风云际会，自当一飞而起，天下知名，万万要把握住。”

东叔爷愕然，李典却是面色剧变，勉强低下头去，冷然道：“某只想为家主公子效忠，余事皆未想过。”

算命先生摇摇头：“有些人想得到却偏偏得不到，有些人不想要却偏偏送来，还有些人明明想要却口中拒绝……将军，是那种人？”一句‘将军’拉了句长音，让李典脸色变换，最终低头不语。

“哈哈，众人皆醉我独醒，徒留空虚与寂寞，这位老丈，你动手吧，某知时限已到！”算命先生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浅浅品了一口，状似无奈。

东叔爷看了他几眼，突然跪坐到他旁边，轻笑道：“先生一人饮酒太过苦闷，我自来相陪，请先生不要误会。”

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算命先生冷哼一声，突然端起一盘菜肴递给李典：“某已无福享受，送与将军品尝吧！”

李典未接，算命先生反手就将菜肴扔在地上，菜香四溢，让东叔爷好不心疼。

“将军不愿用此，那用这个可否？”算命先生又端起那盆羊羔递给李典。

才一犹豫，东叔爷已经开口：“曼成，先生好意就不要拒绝，这是公子特意为先生准备的，费了不少工夫，你等辛苦一天也尝尝吧！”

李典这才伸手接过，目光盯住算命先生，淡然道：“某不是将军！”端起羊羔转身出去。

东叔爷心中已经相信此人能耐，对他弄走李典的行为也不担心，别看他老，但论身手还是可以的，虽不如壮年时期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对付。

算命先生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看向东叔爷，淡然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快问吧，问完就送某上路。”

东叔爷盯了他几眼，考虑一下措词，轻轻问道：“某想知道，先生最后说与公子听的那几句话的真意。”

烛光映照在东叔爷的脸上，拖出一道飘忽的长影，说不出的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