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600|H:436|A:L|U:http://www.*****.com/?chapters/20103/21/1528670634047649154927500663050.jpg]]]
人的童年多么美好,每天和与自己同龄的小孩一起嬉笑玩耍,过家家,娶媳妇,都是一种以后想来极为愉快的事。每次想起当初一快嬉戏的小女孩时,偶尔间觉着那若是种初恋,自己有了多么早的恋爱;可那算得什么恋爱呢,即使是两个人接吻,大家都是毫无经验,做作的学着电视上看来的画面进行模仿。偶尔一个人吃了葱蒜,便会伤害了大家的感情,可是那是两个人都吃了葱蒜后,居然没有说对方的过错,含含糊糊的就接了吻。
徐君瑞至今想来,忽然有了种害怕的感觉,当初有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那她会不会怀孕,自己才十七岁,难道要做爸爸?
他想的事是十年前的事,十年前和他一块接吻的女孩是他的表妹,表妹小他一岁,若是懂事的话肯定会来杀他,但表妹当时屁事不懂,而且很乐于和他接吻。他依稀记得十年前表妹是多么瘦小,简直像个小猴子,又脏又可怜,所以这接吻的事多半自己还是后悔。
突然今天要和妈妈去外婆家做客,以前也去过外婆家,可并未看见过表妹,今天妈妈提及此事,并说表妹想见见这位睽违已久的表哥,所以必须立刻收拾东西,一会出发。
当徐君瑞满脑子还是“吻”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上了到铁城东郊的汽车,妈妈在车上看着木讷的徐君瑞,就瞪着他说,你学乖点,都是个大孩子了,不要傻里傻气的。
徐君瑞点着头,但看来还是傻里傻气的在点头,做母亲的看了,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悲哀,于是说了句:“你爸爸快来了,就在这两天内。”
徐君瑞猛地跳起来,像是在梦呓中突然摸到了烧红的铁条,手指并未烧伤,可是心似乎已经熟了。
妈妈惊讶说,你还这么怕他吗,他知道你是个大人了,就不会像对待小孩一样对你了。
徐君瑞忙摇着头,说,我不怕他,不过我怕他伤心,然后再打我,说我是个多么没用的孩子。
外婆家不远,却是在农村,依山傍水,像个人间仙境,他们下了车后,还要步行一段时间。趁着这功夫,徐君瑞肆意欣赏着花花鸟鸟,这儿的空气真新鲜。
妈妈说,我打了电话,你舅舅说让倾城来接呢,可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在哪呢。
徐君瑞应着,他忽然问道,倾城姓什么。
妈妈突然噎了一下,然后拍了他一下,当然是跟我一个姓,姓李,你别这么装傻好吗。
徐君瑞就喃喃的念着李倾城的名字,然后向妈妈做了个鬼脸。
在一个山下来的小溪边,有个不大的村子,零落散布着几户人家。妈妈领着徐君瑞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家门前倚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女孩子梳着两条短辫子,一张圆圆的脸蛋,穿着薄绒衣牛仔裤,显得十分淘气,看见人好像都认得,能分得清七大姑八大姨。
妈妈笑着指着她说,这就是倾城了。果然倾城走了过来,一蹦一跳,像个长大了的猴子,一边跳一边说话,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只百灵鸟。
徐君瑞憨笑着,一瞬间喜欢上了这只百灵鸟,百灵鸟并不避生人,牵着妈妈和君瑞的手,就想牵着两个小女孩子。妈妈笑着说,慢点慢点。
外婆家就在小溪左边的位置,砖瓦红墙,修葺的很干净漂亮,外婆并不老,见了君瑞就一把攥着他的手,细细看着,手劲还挺大,对妈妈说,这孩子像谁呢。
妈妈说,像我吧,他爸爸是个急性子,您瞧这孩子哪有那种脾气。
外婆说,只要不像他外公那个老不死的就行,说完大笑着。徐君瑞看着正屋墙上挂着的外公的头像,有点发呆,外公明明死了。
妈妈和外婆说着话,徐君瑞就偷闲到邻居家来找李倾城,邻居家就是舅舅家,倾城就在家院子里静静坐着,像个文静的淑女,和刚才有了很大的差别。
徐君瑞不拿她当外人,想吓一吓她,就轻轻地走过去,谁知倾城立刻转过身来,笑着说,你还这么淘气吗,咱们都是大人啦。
她手里拿着本书,好像是本爱情小说。她举了举书,说,你瞧,现在我在看书,别来打扰我。
徐君瑞讪笑着,有点异样的感觉,大家都是大人了,是不是就不能再干些小时候干的傻事了,原先的那点羞耻感觉立刻涌上心头,竟忍不住想夺路而逃。
徐君瑞问说,舅舅妗子不在家吗。这是种比较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就像伪君子们在互相搭讪。
倾城点头应着,说,出去啦,今天下午可能才回来,也可能明天回来。说话时也能抬起头来看着君瑞,这是种淑女的礼貌。
徐君瑞呵呵笑着,说,那你怎么做饭,自己吗。
倾城撅着嘴说,我自己做嫌累,今天你们来做客,我就蹭饭去好啦。说完偷笑。
徐君瑞点头说,那太好了,不过咱们能不能出去玩会去。这是种邀请,他想在这好山好水的乡村中散散步,可是如果有个向导就相当好了。徐君瑞有点忐忑,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毕竟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
倾城没有拒绝他,很愉快的放下书,他们便出了门。一路上行人很少,春季刚开始,空气中还略带着寒意,但今天很好,阳光很明媚,全身都很舒服。
倾城真是惹人喜爱,她一点都不扭捏,性子豪爽,又喜欢和人开玩笑,谁和她一块说说话,聊聊天,简直是种很诱人的待遇。
他们饭后仍出来散步,不过倾城换了身衣服,穿了件外套,因为下午好像冷了点,徐君瑞终于有了回到童年的感觉。
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时,倾城很有力的扶着君瑞的胳膊,踏着微微露头的青草,看着远山近水,和倾城说着笑话,徐君瑞觉得这是人间最美的享受。
他忽然问倾城,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情景吗。
倾城突然羞红了脸,摇着头说,早忘了。
徐君瑞有点赧然,说,好表妹,咱们确实是大人啦,以后可能我不会经常来,因为我又要开学了,在铁城一中,你也想到那儿上学吗?
倾城笑着,脸色却充满欣喜和憧憬,她点着头说,我早晚也去的。
徐君瑞有点激动,大声说,那我等你来。
倾城却哑然失笑,说,表哥你又犯傻了吗,我才初二呢。
徐君瑞呵呵笑着,嗯,他确实又犯傻了,自己已经高二了,是个大孩子啦,不会再有纯真的小儿女痴情了,取而代之的是去尝试着夏娃亚当的真情。
那天天色真的很美,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鸟儿都张罗休息时,他们正往回走。君瑞渐渐有了中忧郁的感觉。
倾城是聪明的女孩子,她忽然说,表哥,你还想听我唱歌么。
君瑞急不可待,说,好。
倾城就学着流行歌曲在低低的唱,唱的哀婉沉郁。
君瑞连忙打断她说,不听这个,太讨厌了,还是唱山歌吧。
倾城说,好,好。
果然唱了曲山歌,太美了,太纯朴了,君瑞有点陶醉了。
如果这是中童年的结束,那么以这种方式结束,真是快意。
明天便是另一个生活环境了,君瑞有点放不下自己的童年,他想握住倾城的手,这是天真无邪的爱,可以跨越爱情的爱,但大家都已经歪曲误解了这种爱。
倾城也不能正视它,他们之间好像总有点疏远了。
倾城唱累了,就不再看君瑞,而是沿着山道去踢石头,将小石头一块块踢落山下。
君瑞也听累了,他能理解此时倾城的付出,是对童年的一种圆满的回答。以后自己休想再听到她唱歌了,她也许还会唱一样好听的歌,但不会是给他唱,她会唱给她的情人呢。
天色不早,他们要回去了,回来的路上他们几乎不再说话,这是种无声的告别。既是对好朋友的告别,更是对天真的告别,可以说是对童年的告别吧。
回到外婆家时,妈妈还在埋怨君瑞,都老大不小了,哪能领着表妹到处玩耍,就算别人不说什么,终究自己也得收敛点。
他们随即坐车回家。这晚君瑞终于安顿下来,他对自己说,是啊,昨天已经过去了,以后的事总是明天的事啦。他收拾书包,和生活用具,明天一早便要重新进入一个紧张、急躁、无聊、抑郁的环境中去。
等待他的,不仅是像大海般辽阔的知识,还有大海般芸芸学子,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构想,乘上了铁城一中这条颠簸的小船。但茫茫学海,究竟谁能游得上岸?
门声一响,徐君瑞听到一声粗重的脚步声,和微微的酒气,父亲那游移的眼神便射到了他脸上。
君瑞连忙向爸爸问好,徐治公(徐父)居然笑笑,说,你歇着,明天就开学了,早点休息。
他的眼神十分关切,但精力已经显得不足,他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