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梓涵找了一个咖啡厅坐下,这里在阿海住处的对面,能看到进出楼层的人。慕容梓涵轻轻搅着咖啡,她的心同这咖啡一样苦,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二人的关系彻底断掉?
慕容梓涵一边沉思一边看着窗外,终于见到褚筱。她穿了条绛紫色的长裙,上身是一件白色荷叶边的衬衫,腰间扎着一条腰带,从梓涵的方向看来,背影就让人想入非非。梓涵不甘心地冷哼一声,她已是一个母亲,终会输给她这花样少女。梓涵的眼睛忽然闪现亮光,她的脑海隐隐升起一个主意。
褚筱走到阿海的门前,紧张地手里全是汗,她搓搓手,深吸一口气,才按响门铃。
房间里的阿海,听到门铃,从沙发上跳起老高,他惊喜地跑到门口,门的那一边就是他朝思夜想的褚筱。阿海同褚筱一样紧张,他踱了两步,抓住扶手,轻轻一用力,门便开了。
褚筱本是低着头,在想开场白,是先说“你好”,还是先说“你父亲病重”。待见到阿海,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他们已有很多年不见,阿海沉稳了许多,眼睛越发深邃。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阿海却是同褚筱不同的心境,他觉得他们就想昨天才认识一般,今天女子赶来同他见面。除了褚筱怀孕期间,他们很少单独在一起。像这样,两个人在房间里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他见褚筱有些局促,先笑了笑,“你来了。”
褚筱点点头,随他走进房间。房里整洁干净,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想必阿海在房间里洒了香水。想及此,褚筱不禁抿嘴而笑。
阿海给她冲了一杯咖啡,见她还站着,招呼她坐下。
褚筱看了看房子,说道:“这里不错,昨天我和李晔去你以前住的地方,没有找到你,不想你搬到这里来了。”
阿海仰靠在沙发上,找了一舒服的姿势,看着褚筱精致的脸,笑了笑,“这是我的房子。”
褚筱正在喝咖啡,闻言差点喷出来,她讶异地看着阿海,“你的?”洪市虽是小城,但因气候宜人,房价一直居高不下。刚才褚筱大致看过,这间房子最少也有一百平,而且位置极好,价格一定不菲,想不到居然是阿海自己的产业。
阿海得意一笑,“这是我读大学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房价没有现在高。”
褚筱点头,暗想不愧是韩云庭的儿子。想到韩云庭,褚筱放下咖啡,说:“你不去看看你父亲吗?也许这是最后一面。”
阿海身子前倾,露出孩子般的微笑,“你若和我同去,我便去。”
“你?!”褚筱诧异地看着阿海,那笑容像及乐乐犯错后讨好的笑。褚筱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阿海见她迟疑,复又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声音里带了丝委屈,“我不想一人去看他。”
褚筱抬起头,四目相撞,胶结在一起,她的脸上涌起一片红云,说了一声好。
阿海闻言,笑意更浓,端起咖啡轻啜一口,“那咱们何时动身?”
褚筱道:“我先给李晔打给电话,问问你父亲在哪所医院。”
阿海按住褚筱的手,“不必了,我知道在哪里。”
褚筱再次诧异,眼睛里全是不信。
阿海又露出那孩童般的笑,朝她眨了眨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褚筱呵呵笑出声,她似是刚刚想起,阿海握着她的手,急忙抽出。
阿海表面平静如波,心里则怅然若失。褚筱的手软弱无骨,带着一股暖流,能流到他的心里。阿海不经意地扫过那只被他握过的手,站起身道:“现在就去吧,我想老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褚筱点头,跟在阿海后面。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海,时而孩子气,时而精明。她想阿海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父亲,不然为何问都不问即知道他住在哪所医院,他必定时时关注。
褚筱看着阿海的背影,剑拔挺直,像是千斤重担亦压不弯,可是却让人陪着才敢见父亲。
阿海和褚筱一同到了圣心医院,这个洪市最好的医院,环境好,设备一流,阿海带着褚筱直奔一幢白色建筑。
褚筱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局促不安,因是看望阿海父亲,亦不敢四处观望。她见阿海停下,知是到了。走到近前,看到房间里一个女子正在削着苹果,长长的苹果皮拖在空中。那女子似是感觉到有人,转过身来。
褚筱看到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只眼角处的鱼尾纹道出这女子的年纪。那女子见到阿海,先是讶异,随即便露出嫌恶。她又转过身,继续削着苹果并不理人。
阿海嘴角露出讥诮,走到病床前。韩云庭本是闭着眼睛,在阿海走进的刹那,霍然睁开,他脸上肌肉抽搐几下,褚筱猜想他一定的想笑。韩云庭言语不清地说出三个字,阿海点了点,说:“我来看你了。”
褚筱听出阿海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的双拳紧握,露出根根青筋,褚筱握住他的手,似是给他力量。阿海感激地看了看她。病床上的父亲,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要不是他知道这个父亲的专用病房,亦不敢相信眼前的老人,是他那曾经叱咤风云的父亲。阿海极力克制眼中的泪水,他以为他恨他,可是为何见到这样的他,仍不免落泪。
坐在旁边的女子,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边擦水果刀,边说:“哟,我还以为大公子永远不会出现了呢?怎么?现在想来要家产?”那女子嘴角的嘲讽显露无疑。
褚筱看了她一眼,亏她刚才还在赞叹她的美貌,那脸也不过是一具身体的包装而已,包装再好也抵不过满心的肮脏。
阿海没有理她的嘲讽,坐到床边,握着父亲的手,他见到父亲双眼昏花,眼角滴落一滴泪。阿海用手擦掉,艰难地笑了笑,“我从未给你丢脸。”
韩云庭咧了咧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亦知道儿子从未给他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