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睡得浑浑噩噩,被电话铃声惊醒,他伸手去摸,不想却摸了一个空,差点掉下去。一看惊出一身的汗,他在吊床上睡了一夜,此刻,只一半的身子躺在上面,稍微一用力,就会掉下去。地上是他昨晚扔的啤酒瓶,已然碎掉。他擦掉头上的汗,晃晃悠悠的下来,去接电话。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阿海有丝犹豫,那是褚筱的电话,一个声音告诉他别接,一个声音告诉他快接。本就疼的头,被这两个念头扯得越发的疼痛。阿海终是抵不过诱惑,拿起手机,刚按了接听键,就传来盲音。阿海苦笑地看着手机,将自己扔在床上。
在吊床睡了一夜,浑身酸痛。他揉揉脑袋,起身拉上窗帘,又钻到被子里睡。
褚筱吃完早饭,便推着乐乐,到店里找阿海,想不到他居然没来。向进只说昨日阿海来过。
褚筱只好给他打电话,不想过了好久都没人接听,只好挂了电话。她想去阿海住的地方找他,这才想起她根本不知道阿海在住在哪里。
站在街头,茫然四顾。阿海搬来这边住已有一年,她居然从来没问过他住在哪儿。褚筱为她的粗心感到汗颜。
乐乐叼着奶嘴,童真的眼睛里全是好奇,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小腿不时地踢几下。
褚筱俯下身子,爱怜地看着乐乐,“乐乐,你想阿海叔叔了吗?”
乐乐看着褚筱,无声地笑。褚筱叹口气,“你也在取笑我吗?罢了,明日再来吧。”
一连几日,褚筱都会到店里等阿海。她每次都会拿出手机,看着阿海的电话号码发呆。拇指像是有千斤重,每次艰难的提起,都无法按下拨通键。
这样的等待让她心安,又有一丝焦虑,阿海会不会不再来?向进看着褚筱的样子,频频摇头,她和阿海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
他给褚筱倒了一杯水,道:“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
褚筱摇摇头,“我,还是在这里等他吧。”
向进无语,退出去,继续看店。
这日褚筱又到店里,她推着乐乐,慢慢地走,不时的和乐乐说几句话。她已习惯这种等待,心慢慢平静。待她迈进店门的那刻,心跳刹那停止。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和向进说话,那人正是她日日等待的阿海。眼里荡漾着泪花,褚筱吸吸鼻子,用力的憋回。
阿海回头,对着她说声“你来了。”褚筱微笑地点点头,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他有些瘦了,脸上的轮廓越加明显。才几日而已,他的眼睛就变得幽深,褚筱已无法猜出里面的含义。
阿海蹲下身子,亲了亲乐乐的脸,眼里全是爱怜。
褚筱看着他说道:“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你来?是不是有事?”
阿海已经从向进处得知,褚筱每日都来等自己,他笑笑并不回答,问道:“找我有事?”
褚筱点点头,“上次说的股权的事,拟好合同了吗?”
正在笑的脸,顿了一顿,阿海站起身,看着褚筱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原来她每日来,就是为了此事。“呵呵,还没。”
“你,呃,抓紧些吧。”
阿海挑了挑眉毛,疑惑地看着她。褚筱像是掩饰尴尬似的,蹲下身子逗乐乐。从他的方向,看到褚筱白皙的脖颈。冬日的太阳,若有若无地照在她的身上。阿海有一丝恍惚,她这么快想分开股权,是因为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道无形的墙阻隔在他们之间。
忽然一声呼唤,打破了这沉默。
褚筱朝门口望去,原本平静的脸滑过一丝慌乱,她站起身,幽幽地叫了一声“妈”。
阿海听到,吃了一惊。
门口的筱妈妈,此刻正满脸笑容地看着褚筱,手里提着东西,紧走几步,到了乐乐面前。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褚筱,便抱起乐乐。
“哟,乐乐,可想死外婆了。”
褚筱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何母亲会来。她强自镇定,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乐乐了啊。”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筱妈妈嗔怪地瞪了褚筱一眼,“你妈还没老呢,鼻子底下那玩意又不是摆设。”
褚筱尴尬的笑笑,急忙推起婴儿车,几乎是赶似的对母亲说:“妈,你这么远来了,也不说让我去接你。走,咱们回家。”
筱妈妈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呵呵笑道:“还接什么,你和梓钧都那么忙。我来了,就多住几天,帮你们带乐乐。”
褚筱下意识地扫过阿海的脸,见他只是一脸的疑惑,稍微放宽心,急忙将母亲拉走,她怕母亲还会说出什么话来,而那些话她不想让阿海听到。
筱妈妈一边走一边埋怨,“着急什么,我还没看你的店呢?对了,梓钧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她们已经走远,这些话如褚筱所愿,阿海没有听到。
阿海站在店门口,怔怔地看着她们离去。筱妈妈的到来,唤醒了阿海对母亲的记忆,是以没有探究她话里的深意。
褚筱带着母亲离开,长松一口气。
回到住的地方,秦嫂不在,去买菜了。褚筱急忙给她打电话,让她多买几个菜,碍于母亲在场,也不好和秦嫂套说辞。心急得在房间里乱转,她挠挠头皮,竭力想着对策。
筱妈妈一心扑在乐乐身上,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把乐乐放到床上,让她自己玩耍。这才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点点头。待看见那堆没有眼睛的娃娃,大吃一惊,“小筱,那些娃娃怎么没有眼睛?”
褚筱挤出一丝笑:“还不是您那宝贝外孙女,娃娃的眼睛全部被她扣出来了。”
筱妈妈呵呵地笑,宠溺地捏捏乐乐的小鼻子,“真是淘气。对了,梓钧什么时候回来?”
褚筱的一张一合,极力寻找说辞,“呃,那个,他好像加班吧,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
筱妈妈点点头,继续和乐乐玩。褚筱的脑门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冬天流汗可见她心里的紧张。
听见开门的声音,褚筱知是秦嫂回来了,一个激灵站起来,“妈,我看看秦嫂买的什么菜。”还没等母亲回答,便逃也似的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