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萝卜,你又跟在爷几个身后来逛妓院?”
吴道狄嘲笑的声音在夜晚的满庭芳门口响起,长串长串的红灯笼发出红艳艳的光,照在几人身上、脸上,暴露了他们或轻蔑或嘲笑或阴鹫的面容。
“你…你……”“本少爷不叫矮萝卜!!”
赵有言被吴道狄激得结结巴巴,终于吼出一句完整的,肉很多的白脸憋得通红,头发更是不知道用什么抹得油光发亮,两颗豆眼左右晃动了一下,才真正的盯着吴道狄反口道。
“啊哈哈……,你们说说看——他是不是矮萝卜?”
吴道狄听到赵有言结巴的话,大笑起来,转头假意询问左右一起来的几个人。
“哈哈!当然是当然是!这世上他不是矮萝卜,还有谁是矮萝卜?哈哈…”
吴道狄旁边几个人立时跟着附和起来。这些人虽算是京中的有钱人,但到底不如吴道狄大哥富,因此平时都认吴道狄为首,混迹于京城各妓院赌馆及其他玩乐地之间。
“你…你…你们……”
赵有言本性笨拙,又出身富贵人家,可自身条件实是不怎么好,人却如吴道狄所说的“矮萝卜”那样,白是白,但又矮又胖的,还五官不正,豆眼鼠须,油头滑面,口臭洋洋洒洒的喷射出来,与他接触之人怎能喜欢他,还诚交于他?所以,他很自卑。一次,在妓院里遇到了吴道狄等人,他看见他们那样肆无顾忌的耍乐,羡慕不已,此后,他便成了他们的跟屁虫,确切的说,是故意掐着时间来个“巧遇”。
“我…我…我们…怎么了?哈哈哈……”
姚咎学着赵有言结结巴巴的语调,大笑几声,带着他一起的几个人往满庭芳内里走去。
“你…你……”
赵有言结巴得说不下去了,豆眼一翻,见吴道狄他们已经进了去,赶忙也带着跟班追上去。
“东方,打听到这次的花魁如何了么?”
榻上人懒懒地问道,手里拿着已经画好的那些仅取了美人最美之处的画纸,带点无聊的欣赏着。
“还没有,云主。”
东方的声音如他的人一样,暖暖的。
“嗯?”“这次怎么回事?居然打听不到。”
东方无奈,这次确实有点特殊。
“云主,这次的花魁听说是昨日才进楼的,满庭芳有两个老鸨,是对姐妹,刚刚进来的是妹妹,她大姐好像外出了,姚咎也未在楼里,是以这两天满庭芳是刚才那个老鸨做主。今晚竞标的花魁不知道是她从哪儿弄来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种人怎么当上老鸨的,姚咎看起来不是个蠢蛋呀,料也不会选她当这京城第一楼的老鸨,原来是还有个姐姐在。”
面具男子无趣的放下手上的画纸,从榻上起来,走进竹帘边,透过缝隙看喧嚣的外面,扯了嘴角,很平常的道:
“直接讲那花魁美不美就行了。”
他身后二人同时扭曲了脸,很是无语!云主怎么总是这样?!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男子,还每天都念着美人儿,不仅如此,还男女通吃!
二人思及此,同时望向对方,心中道:“他(她)好像比那些小绾儿、花魁更美!”
又一致看向竹帘前之人,再迅速调回视线,望着彼此,后怕连连,但又一想,这些年来,云主只把他们当属下,最多打趣一番而已。
面具男子见身后无回应,疑惑的转过头去,见东方、雪融二人正面面相觑,嘻了脸皮玩笑道:
“二位美人终于看对眼了?哎…,只可惜了我这个当主子的,要守寡了……”
那双凤眼因笑而拉长了,嘴角也是邪邪的笑着,浅金的面具和淡黄的衣袍在明亮的烛光下越发的亮眼,一时风华四展,耀如星辰。
东方轻咳一声,正色道:
“云主,这次的花魁可能和对面那位有关系。”
说着,他瞅了瞅对面二楼仍一身白袍的祁天韶。两方所在的雅间皆在二楼,中间是空的,正下恰好是花魁的表演台。
面具男子伸手掀开青绿竹帘,看向对面的白袍温润男子,眉头轻蹙,眼中闪现着极大的不爽,他听到东方的话,眉头一下就松了下来,嘿嘿一笑,喃喃道:
“有关系啊,很好!”
语气很怪异!非常怪异!
东方眼皮一跳,暗道不妙,慢慢退后到原来的位置上,规规矩矩的站着,像是没听到面具男子的话一样。
雪融这次倒是根本动也不动,好似习惯了面具男子这样。
面具男子又重复了一句:
“很好!”
然后将目光放在对面的祁天韶身上,又转向下面表演台上遮着的彩绸,似要透过那绸布,看清楚里面的人。只见他朗朗一笑,很兴奋的说道:
“不管这里面是那人的老相好,还是新情人,本主都要把这花魁标下来,呵呵……”
很愉悦的笑声,但听在身后二人耳中,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很是抖了一下。
“老相好?!新情人?!”两人在心里又大叹了一把,太粗鲁了……!
对面的祁天韶忽觉得有一道敌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抬了眼望视线源处扫去。
一时二人四目相对!
空中火花飞溅,对敌无形无声。
一刹那,二人各收回目光,转向别处,一切似未发生过。
一个看向小桌上的画纸,脸上全是兴奋,好像是那画纸上的画令他很愉悦般。
另一个仍旧慢悠悠的品着茶,茶盖碰着茶碗,擦出“哧哧”的声音,他眼盯着杯中悬浮的茶叶,疑惑渐生,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特别是那敌意的目光尤其印象深刻。不过……
二人心思不同,电转一瞬,再次都转过头,又四目相对。
祁天韶向对方微笑着抱了抱拳,口中说了什么话,看唇形,像是“首次见到云阁之主,荣幸!”
兰香微漫的雅间中,面具男子很不给面子的一甩头,不理他!
面具男子走回榻边,肆意的靠在榻上,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一腿拱着踩在榻上,另一条则随意搭在一张小木凳上,还在有调子的轻晃,闲情无比。
“看来本主找到一个对手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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