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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美名与臭名同播(四)

黄文秀见方尺素和第五幽一起走了,而对面的祁天韶也正准备离开,连忙掏出袖中时刻携带的小铜镜,对着照了照,扶了扶发髻,再将铜镜往袖里一放,提裙便向祁天韶跑去。

祁天韶才起身,就觉自己袖子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哎,倒霉!刚刚想其他事去了,倒忘了还有一个黄大小姐在这儿,心下虽不耐烦,脸上却换上儒雅的笑,开口道:

“不知黄小姐有何事?”

黄文秀一见祁天韶的俊颜,立时如被摄了魂魄般,傻乎乎的笑爬上脸庞,就这样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祁天韶,亮亮的涎液从嘴角流下。

“咳咳!”祁天韶佯咳两声,提醒黄文秀回魂了。

黄文秀一愣,抬眼看见远处方尺素和第五幽二人的背影,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目光收回到祁天韶身上,轻轻福了福身,面上堆起一个自以为明媚的笑容,但由于幅度太过夸张,导致脸上粉末簌簌掉落,变得坑坑洼洼的。

“天韶,安。”她自小便迷恋祁天韶,从那时开始就厚脸皮的叫祁天韶为“天韶”,而不是“四皇子”,因为小时童言无忌,众人皆不计较,长大了后,便也习惯了,未和她讲究等级制度等。

祁天韶询问的眼神看向她,示意有什么事。

“天韶,我看第五小姐挺博学的,想要过去和她讨论一些诗书之事,不如你陪人家过去如何?”

黄文秀边询问边绞着手中丝绢,双颊疑是飘出了两朵红云,但由于她脸上粉扑得太厚,实在是不敢肯定。

祁天韶儒雅的笑容有点僵,这“人家”二字被黄文秀说得太嗲了,再配上她自身的俗气样,嗯....,胃部稍微有那么一点不适!不过,为何她一反常态,居然邀他去见别的女子,以前可是一有女子接近他,她便会施用各种方法赶跑,而且这次还是京城第一美人,难道...?这...很有可能。还有,什么时候她会诗书了?居然以此为由!她又从何处看出第五幽博学了?第五幽可是从出来就未展示过什么才华。

看着抓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上面的指甲很长,都用花汁染成了鲜红色,祁天韶不舒服的一挑眉,却还是温和的说道:

“那就请黄小姐先行吧,我随后跟着便好。”

祁天韶果然是儒雅君子,对于黄文秀这样的缠人精,也一样能够笑语温言,不失礼仪,且还不端皇子架子,这份耐心气度实是少见。

黄文秀很不情愿的松开抓住祁天韶袖子的手,依依不舍的看了再看祁天韶,才小小的踏前一步,紧挨着祁天韶而行,还不时的回过头来对祁天韶眨眨眼,送出一个秋波。为何黄文秀如此听祁天韶的话,叫她先行她就先行?若是直接缠着祁天韶不放手就行了,也不用如此辛苦的一步三回头,眨坏了眼睛!但是她自遇到祁天韶以来,便非常听祁天韶的话,比之她爹的话更加的听从,可唯有一件她不会听,那就是祁天韶叫她别来找他、离他远远的,当然祁天韶很久不说这样的话了,每个人都有年少不更事之时,作为儒雅君子的祁天韶自然也有,但由于一些原因,他懂事得比平常家的孩子早很多。

祁天韶淡笑的慢退两步,拉开与黄文秀的距离,对空气中频频传来的眼波视而不见,负手跟在黄文秀身后,距离隔得不远不近,恰如其分,白色锦袍随风轻动,自有一番风liu。

“方小姐,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呢?”

第五幽眼见方尺素拉着她就往前跑,这都快要到府门口了,难道方小姐想要直接走掉?忙施一把力,稳住向前的趋势,询问方尺素道。

“嗯?”方尺素只顾往前行,却忘了方向,抬眼往前方一看,怎么跑到大门口了?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的说:“呵呵,走错方向了,第一次来,我对这里不熟。”

第五幽尽量憋住笑,正言道:“这应该是我这个当主人的来带路才对,怎可劳烦方小姐?不如我们换个方向吧?”

方尺素直点头,“好好!”样子很是可爱。

第五幽嘴角拉起一个很大的弧度,好像很想笑,却是忍住,转过身准备回去,纤眉上扬,怎么他们跟来了?

方尺素不小心瞟到第五幽的表情,霎时明白刚刚自己有多傻气,微红了脸,低下头,跟在第五幽身后向回走去,才踏一步就撞上了第五幽的后背,不解的看向第五幽,见第五幽正看着前方,顺着她目光扫去,原来是黄文秀和四皇子往这边来了,完了!黄文秀找来了!急急拉了拉第五幽的手,求救的眼神直直射进第五幽眸底。

第五幽温和的笑笑,示意她少安毋躁,拉了她往左方一条小路行去,才至路口,后面忽然传来一给不清不楚的声音,像是说话人喝了不少的酒,几近醉态。

“第五幽...,幽儿..幽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说话的人一直重复着这几句,到最后已经不像是在问话,而是一种陈述,带着浓浓的忧伤,还有一点儿恨意。

第五幽愣住了,这声音很陌生,可以肯定以前没有听过,但是为什么他叫着她的名字,还是这样.....这样的深情。

方尺素和第五幽一样背对着后面说话的人,听到他的话,吃惊非常,看了看身前的第五幽,见她并未立即转过身去看说话的那人,难道她真的认识这人?还关系匪浅?终于忍不住好奇,偏头往后瞧去,这一瞧后,她便不再看了,目光落到第五幽和她牵着的手上。

第五幽察觉不对,脸上挂起微笑,转过身来,呵!以为是谁呢?原来不过是“大名鼎鼎”的姚咎姚小侯爷而已,曾经有幸远远见过一面,还认得出来,不过这么深情的画面好像不应该发生在她这儿啊。虐待讽刺的笑看向和方尺素牵着的手,轻轻松开,讽刺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有过,也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请问公子是谁?为什么叫着我的名字?”

第五幽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完美,完美得带着不真实,反而更像一副面具,戴着它,便能得心顺手的应付一切需要应付的人,询问的表情不含一丝假意,看不出她真认识这说着醉话的人。

“哼!第五幽你作什么假?姚小侯爷可是找上门来了!你还装着不认识?”诗会邀请的人都还未走远,听到这边有事情发生,皆聚拢了过来,看着脚步虚伐、精神恍惚的姚咎,还有当事人第五幽。黄文秀见众人在场,正是好时机,上前几步,指着第五幽狠狠说道。

姚咎名声虽不佳,但细看其人,端的是长得周正,一身深紫绸袍,金冠束顶,手中还拿着一把金丝系边扇,只是现在满身酒气,神情萎靡,掩盖了平时的倜傥与英气。他听见“第五幽”三个字,惺忪的眼向四周扫了一圈,发现站在路口的第五幽,立即踉跄的朝第五幽走去,口中还不停的叫着“幽儿...幽儿......”,语气中深情自不容怀疑。

第五幽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们都对姚咎露出嫌恶的表情,而对自己则是怀疑,怀疑之中也带着一分唾弃,呵!看来站得越高的,越是虚伪、越是丑陋!微转眼眸,看向祁天韶、夏清幽,一个是淡笑依然、儒雅依旧,一个是面无表情、却还温柔,祁天柯、祁天郢也是笑着,不同的笑,可是给人一样的感觉,他们的想法皆藏在云山雾隐之后,窥不得、知不了,第五幽的笑越发的完美,完美得不留一丝瑕疵,任人找不出破绽。

第五幽看着姚咎摇摇晃晃的向她扑来,微笑着退开两步,目光看向已到这边的邬管家,方尺素早已行至人群一边。

邬管家快步上前拉住迷糊的姚咎,想要将他带出府去,才行几步,便听一个嘲弄的声音道:

“哟!第五幽你难道想不认账?太无情了吧!姚小侯爷借酒浇愁是为了谁?你不认账就逃得掉?”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刑部尚书之女黄文秀,她满脸刁难之色,很是得意。虽然黄文秀平时让人讨厌,但是这时大家都站在她这边,一致盯着第五幽,看她如何解释。年轻公子都露出惋惜的表情,佳人居然如此不检点,实是辜负了他们对她的一番心意;妙龄小姐皆厌恶的看着她,如同看一个败类。

第五幽笑笑,将众人的表情从心底抹去,看着醉得一塌糊涂,而口中却一直叫着“幽儿”的姚咎,心下有着自己的计量,对邬管家吩咐道:

“姚小侯爷现在神志不清、言语混乱,邬管家你且送姚小侯爷回府吧。”

邬管家扶着姚咎打算出府,谁知姚咎挣扎起来,硬要去拉第五幽,邬管家不慌不忙的在姚咎腰间、手肘处抚了抚,接着姚咎就如睡着了般任邬管家扶出门去,但在他彻底睡过去前,眼皮动了动,其中闪出一丝得手的辉光,完全不像酩酊大醉之人所为。

第五幽恰好瞧见姚咎这一小动作,微笑不变,看向众人,还未开口,那些人便纷纷带着自己的侍童丫鬟向府门口离去,连道辞的话也未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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