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你当真要走吗?”贾母心里也不好受,自己身边就这么个得力的人了。自古嫦娥爱少年,可实在是没法子的事情。
“老太太保重!”其实鸳鸯也不知道自己能到哪儿去,此时想到的就是离了贾府别落在大老爷手里。鸳鸯失魂落魄地往贾母院子大门口走去。
“还不把她给我拦住。”贾母见鸳鸯铁了心要走,自己也只能没心肝了。
院里的婆子们听到贾母的话,忙把鸳鸯围了。
鸳鸯转过身对着贾母无比凄凉的一笑:“老太太,可惜了咱们俩这些年的情份了。”
“鸳鸯你了别怪我心狠。来人把这丫头送回屋子里看好了,不许她寻死。”贾母一狠心让人把鸳鸯带了下去。
十几个婆子轮着班的守着鸳鸯。贾母又亲自过去苦劝了半天。鸳鸯是不哭不闹地那么坐着,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贾母又让琥珀去劝说也无果。
这一夜没有鸳鸯在身边侍候,贾母觉睡得都不踏实。这更回坚定了贾母要把鸳鸯留在身边的想法,只要过了洞房那个坎,她就消停了。先把妙玉打发了,再办鸳鸯的事吧!
贾赦要纳鸳鸯的消息,立刻在贾府里传开了,晴雯气得大骂贾赦不要脸。
周姨娘赶忙劝着:“孩子,这可不是咱们能管的事。”
“只可怜了鸳鸯姐姐了。”晴雯唉声叹气的有心想管,可辈份上大老爷是自己的公公,哪有侄儿媳妇管叔公公屋里事的道理。
“嫂子,各人有个人的缘法。”妙玉向来是只扫自己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主。
晴雯想着自己与鸳鸯一处长大的情谊,回到怡红院便命人给鸳鸯多备些嫁妆。吃过早饭便到贾母处来请安。
问安罢。贾母因鸳鸯的事闷闷不乐。
“老太太,我去看看鸳鸯姐姐。”晴雯略坐了一会便说道。
“也罢,晴雯你们姐妹一场,你替我好生劝着她吧,我也是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之意。在这府里你们姐妹也能互相帮趁些。”贾母又把希望寄托在晴雯身上,好歹他们小姐妹能说上话。
晴雯答应着去了。
“给新奶奶道喜了。”晴雯进屋见鸳鸯蒙着被在炕上躺着。屋里地上站满了丫头婆子,炕桌上的饭菜却是一口没动。
“晴雯。”鸳鸯一听是晴雯的声音便一骨碌爬了坐下。“你也来打趣我吗?”鸳鸯已一天水米没打牙了,脸儿看起来黄黄的。
“鸳鸯姐姐。”晴雯伸手抓了鸳鸯的手,小时候一起在贾母身边,因自己牙尖嘴利可没少挨管教婆子的打骂,还是鸳鸯时常肯护着自己。可鸳鸯这事自己还真没有立场管,她又是贾府的家生奴才。晴雯连连摇头叹息。
“你们都出去侯着,我和郡主奶奶说几句体己话。”鸳鸯拢了拢头发给地上的婆子们说道。
众人你瞧我,我看你谁也没动地方。
“都下去吧,这有本郡主呢!”晴雯见众人没动方开口道。
“是。”晴雯的厉害大家可都是见识过的,连二太太她都教训了,谁又是比太太有脸的呢。
众人退下,鸳鸯又趴在窗户上往外瞧了瞧。晴雯见鸳鸯举止奇怪,心里也嘀咕起来。
“晴雯,我如今落了难,你念在咱们从小的情份上帮我一把吧。”鸳鸯小声地哀求道。
“鸳鸯姐姐,我也想帮你,可是你是贾府的家生子,我纵有心也没法帮你赎身。”晴雯着实可怜鸳鸯。
“晴雯,你看。”鸳鸯自怀里掏出自己的奴籍来递给晴雯。
晴雯这几个月跟着宝玉倒认得了许多字,这奴籍她是能看明白的。
“鸳鸯姐姐,这是?”晴雯不解地问。
“这是老太太亲手给了我的,我现在不是贾府的奴才了。你只想办法把我带出府去便是。”鸳鸯急忙道。
“若果真是如此,我自会帮你。后天我和宝二爷出府进香,到时候我想法子带你出去便是。只怕你出了贾府,大老爷也会以你偷了奴籍为名抓你回来的。”晴雯又担心起来。
“那就是我的命了。晴雯,你帮我一次,我自不会白让你帮了我的,实话告诉你吧。老太太打算在你和宝二爷出府进香的那一日,把妙玉姑娘送与忠顺王妃为妾。”鸳鸯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见晴雯答应帮自己,就把妙玉的消息告诉了晴雯。
在贾母心里鸳鸯的嘴是再严不过了,可她没想倒的是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就送与了年近半百的儿子。鸳鸯即便不恨她,也得想办法自救啊。
“啊?鸳鸯姐姐此话可真吗?”晴雯一听眼睛立刻吊起多高。
“晴雯,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那多话之人吗?”鸳鸯知晴雯必能护住妙玉,自己的事也看着光了,便起身坐在炕前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鸳鸯姐姐,谢谢你。的事我必会管到底的。”晴雯脸涨得通红,手臂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鸳鸯安心吃饭,逃出去得有力气跑才行。
晴雯辞别鸳鸯,急急忙忙地回了怡红院。若是自己无情无义,不来看鸳鸯一眼,妙玉妹妹怕是就这么被他们弄出去了。听碧痕说宝玉当日娶宝钗,贾母用得就是这个办法,宝玉直到成亲那一日才知道娶得是宝姑娘。
好险呢,晴雯想到这后背直冒冷汗,若妙玉有个好歹,那苦命的婆婆怕也不活不成了。再者那林雪鹏回来,我和宝玉如何交待呢!
“二爷,二爷。”晴雯回到怡红院,就直接去了宝玉书房。
“晴雯,瞧瞧我这字写得如何?”宝玉正站在桌前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大字。当年练字可不都是晴雯一边侍候着吗?
“二爷,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妙玉妹妹的事要紧。”晴雯见宝玉还有心思练字呢,赶紧抢过宝玉手里的毛笔放在桌上。
“妹妹?妹妹怎么了?”宝玉见晴雯脸色不善,便猜出事了。可自己方才还见着妹妹了呢,她可是好好地在潇湘馆抄经呢!
“二爷,我才上去看鸳鸯姐姐……”晴雯竹筒蹦豆似的把鸳鸯的话重复了一遍。
“该死。”也不知宝玉说得是谁。宝玉气得伸手把桌上刚刚写好的字撕了个稀碎。贾家是怎么了?凡是个女儿都得送与人做妾吗?贾府女儿就这么低贱吗?怪不得妙玉妹妹不愿意认祖呢!这个祖宗不认也罢。
“晴雯,这事可别让娘和妹妹知道,咱们想办法把此事解决了。”宝玉在屋里转了几圈才说道,
“这还用你说嘛!就你知道心疼娘和妹妹呀。”晴雯笑着责怪宝玉。
“好在王爷想得周全,要不咱们可没法和林雪鹏交待了。”宝玉转身在书架上取下当日水溶送来的信封。
夫妻二人商议好了应对之法,静等着后天的到来。
贾母与忠顺王妃约好的日子到了,这一日晴雯和宝玉像往常一样虽虽地到贾母身边来请安,因今日要办妙玉的事,王夫人也在贾母身才站着。王夫人见晴雯来了,倒是先乖乖地行了国礼。心里想着探春已贵为一国之后,自己屈辱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贾母今天看着晴雯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毛毛的很是不安。
“今天不是要出去进香吗?我知道你们孝顺,也可不用天天来立规矩。”贾母心里盼着晴雯夫妻早日出府,自己好才动手办妙玉的事。
“老太太,今儿天好,妙玉妹妹也要随了我们去呢!这不外面已经备下车了,我们在庵里住几日再回来。妙玉妹妹身边没有丫头侍候,不如让鸳鸯姐姐陪了我们一起去吧。”晴雯笑着淡淡地说。
“妙玉也去吗?”贾母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怎么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呢,那妙玉不是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吗?
“正是呢!她懒待上来,就不来与老太太辞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带了鸳鸯姐姐去吧。”晴雯说着就要站起来。
贾母正不知如何是好,王夫人忽然说道:“妙玉和鸳鸯谁也不能去。”
“哦?”晴雯轻挑柳叶眉,轻蔑地看了王夫人一眼。
“是,还是你们自去吧。炎天暑日的就让妙玉在家里歇着吧。”贾母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借口留住妙玉。
“老太太即便心疼孙女也过了,我已打发人准备了几盆子冰放在车上了。放心热不着咱们家的小姐。”这贾母和王夫人还真是沉得住气,都这会了还不说实话呢?我看看你们这戏如何往下演。
晴雯和宝玉才是来演戏的呢,他二人早就以天热为由,和周姨娘说不去进香了。这会儿周姨娘母女正坐在放满了冰的潇湘馆品着晴雯送去的瓜果呢!
“这,……”贾母眼珠乱转着,显然是还没想到更好的主意。
“宝玉、郡主实和你们说了吧。妙玉也老大不小的了,我已给她寻了门好亲。她是待嫁之身还是不出府的好。”王夫人后退几步到贾母身后仗着胆子硬着头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