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轻轻发出一声感叹,龙祈若知道,到了幼鹰放飞的日子了。这十六年来的一切,恍如电影般清晰透明,也许真的是成年人思维的缘故,那一幕幕都不曾忘却,甚至可以回忆起每个片段的细节。而此刻,他的命运便要再次脱离自己的掌控了,或许,他一直都不曾掌有过真正的控制权。
昨夜。
临淄,皇宫,寿元殿。
“皇爷爷,您找我?”
龙祈若一身白袍,十分懒散的走进殿来。
“嗯,若儿,对那个苏家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老皇上捋着胡须,颇为严肃的问道。
“这个,男未婚,女未嫁的,自然是合则聚,不合则散。”龙祈若笑了笑,随意道。
“难道不是你先化名勾搭那个苏家丫头的吗?”老皇上望着他,表情依然严肃,但眼里却分明透着笑意。
龙祈若见状,也放下了心思,低声道:“皇爷爷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你可是把朕右相的唯一一个女儿骗到手了。”老皇上没好气的说道。
“右相?皇爷爷,任命下达了?”来不急理会老皇上口里佯装的不满语气,龙祈若眼睛一亮。
“嗯,今早下达的,人家李相的死不是你查清楚的?”老皇上似笑非笑。
“这个,皇爷爷,事实上司马家真的脱不了关系的。”龙祈若望着老皇上,认真道。
“算了,这大夏迟早是你的,你若真想让一个臣子死,朕难道会不依你。”老皇上笑呵呵的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我还是小看三儿了啊。若是你真要大逆不道,也别怪我这个父皇心狠了。
龙祈若瞥见老皇上眼里的厉色,心下微微一笑,面色上却不露分毫。
“若儿,你打算怎么办?毕竟是你玩弄了苏良玉的女儿,而他现在又是新晋宰相,威势是定要做足的。”老皇上微笑着询问道。
“是啊,如果他摆不平孙儿这件事,别人肯定以为是皇爷爷偏袒孙儿,会寒了朝臣的心呢。”龙祈若轻声附和道。
“你呀,别想耍滑头,皇爷爷今儿个就问你了,你准备如何如何交代?”老皇上哈哈一笑,遂又紧盯着龙祈若。
这是在考校龙祈若的决断能力了,也是让他看清楚另外一个意思。如果皇上不惩治龙祈若,无疑是将右相推向了其他王爷那边,虽然忠心方面不见得会出什么问题,但若是百年之后,皇帝作古了呢?一个右相对皇家子嗣的选择性就至关重要的了。至于惩罚之后,苏良玉无疑是会更加忠于皇上,等到那样一天,虽然他不见得会选择寿王,但碍着皇帝的旨意,也必然是两不相帮。而这些,龙祈若心里当然也明白。
“嗯,”龙祈若低头苦思一会,抬头道:
“不知皇爷爷觉得让孙儿去相国寺静修一年可好?”
“哦?你当真这么想?”
老皇上倒不是怀疑龙祈若话里的真假,只是奇怪依着龙祈若的性子,是不可能变成这般安分守己的。
“皇爷爷高见!”
龙祈若笑着拍了个马屁,又道:“孙儿想要游走大夏各地,也顺便体察体察民情。”
事实上,就算皇上不提这件事,龙祈若也会寻着个由头离开临淄的。如今他纨绔之名甚盛,扰乱他方视线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整个人也变得脱不开身,而他不仅是为了日后继承大统必须再换个面目出现,单是旭日山庄的计划,就需要他亲自去掌握大局。如今,乱象初现,手上的筹码自然是越多越好。
“嗯,你且去吧。”略微沉默,老皇上也明白龙祈若心中肯定已经有所计较,也只好点头应允。
“如此,皇爷爷,孙儿就先行告退了,”龙祈若躬身执礼道。
“嗯。”
“若儿,你要记住,你是大夏的皇长孙,切不可任性,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顿了顿,老皇上又补了句,随后挥了挥手,示意龙祈若自行离开。
寿王府,听风水榭,霁雨亭。
“若儿,要走了吗?”寿王一袭紫色王袍,立在亭中,对着正端坐弹琴的龙祈若道。
“嗯,旭日山庄那边也准备好了。”龙祈若点点头道。
“这么快?”寿王的语气里透露着几丝不舍。
“嗯,”龙祈若轻点了下头,干净利落。
“唉,若儿,为父这些年来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母子了。记住,在江湖上要多加小心,那些江湖人和你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有时候义薄云天,有时候却狡诈贪婪,他们可以为一个义字死,但也可以为一个利字,便背叛盟友,所以你遇事要多加斟酌。”深深凝视着龙祈若,寿王叮嘱道。
“嗯,我记住了。”龙祈若淡淡道,清澈的眼睛开始变得深邃。
也许是这些年来,他当爹又当妈的缘故吧,在自己面前的寿王总是显得很唠叨,然而一个能够隐忍十六年的王爷又岂是好易与的?不过是他太重感情罢了。
有的时候,龙祈若自己也会想,寿王的一切都达到了他自己前世对父亲的幻想,可为什么,至今为止自己都是喊他父王而不是那一声爹爹呢?而后随着在这个世界的慢慢长大,龙祈若也终于明白,这是缺少了一个母亲啊!或许只有当某一天一家团聚的时候,才能够出现这样的情景吧。
龙祈若在心中轻声默叹。
一日后,临淄传出,皇长孙龙祈若前往相国寺修身养性的消息。不过据小道人士讲,这是因为皇长孙化名勾搭上苏右相的千金后又将她抛弃的缘故。
老皇上为了一个新晋的宰相,惩罚了最为钟爱的孙子?这是临淄城里所有人的猜想。一时间,不久前才安定下来的朝堂,又开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