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恢复如常:“大人,你喝醉了。寒玉,快过来扶着大人。小茉,赶紧去看看丁四爷马车牵出来了没有,他家大人醉得厉害!”
一个结实黝黑的姑娘从柜台后跑了过来,和花娘一左一右的架着西月朝门外走。西月被架得十分难受,佯醉了使了酒劲的挣扎。秋菊收了钱袋,见大人被人当犯人似的架着,心里很是气愤,急忙追上去。花娘如丢烫手山芋一般,把西月的手往秋菊怀里一噻,快步出了门去。
秋菊瞪了寒玉一眼,弓着身子把西月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搀了她的腰一步步朝外走。西月便把身子偏在秋菊身上,寒玉感觉到自己得不上力,讪讪的松开了,只是碍着老板娘的吩咐,虚扶了西月的手臂。
西月故意使了些劲,秋菊一步不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下去,西月却感到她使了全身的劲最终稳住了自己这个“醉人”,只见她额上冒着一滴滴汗珠儿,却没有任何不满或嫌恶的神色,一心一意的扶着她不让她跌倒。
西月心里想着秋菊这丫头心眼实在,不觉松了几分力道。却听门外传来马嘶,想是马车准备好了,脚下便走得直了几分,却听见花娘正在小声嘀咕:“玉堂,那事你没告诉胡大人吧?”
却是丁小伍的声音:“那事?我怎么会把那事告诉她?且不说她信不信这些,就是信,这事也不能让她知道了。怎么?可是她说了什么?”
“方才我被他拉住了,说我、我身上有妖气!”
丁小伍一顿,安慰道:“你想多了!她只不过喝醉了胡言乱语!不过,那小妖会轻轻松松被你捉住,应该没几天道行,你还是早些打发了他去,免得被过路的高人看出端倪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花娘有些不愿:“放了他岂不可惜,还没问出泣血石的下落呢。。。。。。”
“花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委屈你了!”丁小伍感激的看了花娘一眼:“给他吃下笑笑糖,放他走吧,我可舍不得你因此受了委屈。”
花娘脸上一阵娇羞,轻轻的唤了声:“玉堂!”
西月正听得入神,突然花娘唤了声“玉堂,”顿觉十分恶心,胃里一阵翻腾,作势要吐,秋菊急忙抚了抚她的背,怕她吐到酒楼门口说出去不好听,急急搀了她往外走。
花娘听得声立即回了头,悄悄朝远处挪了挪,才忙跑去和秋菊一起扶了西月上车。
车夫一声吆喝,马儿就“得得”的跑了起来,丁小伍朝花娘使了个眼色,随即作别,上了来时的马,跟着马车回衙。
车内不知何时铺上了厚厚的褥子,西月坐上去感觉没来时那样颠了。秋菊生怕她要吐,弄了快布兜在胸前,西月见了只觉得十分好笑。想了想,握了秋菊的手:“你放心,我没醉!”
秋菊初是不信,但见西月神志十分清楚,与刚才的判若两人,立即明白了,只是有些不解:“大人?”
西月知道她想问她为何装醉,只微微一笑:“此事说来话长。本来我第一次装醉是好意,只是撒了一次谎,便不自觉的去圆这个谎,虽然装不装醉本就无所谓,但总觉得让他知道自己那次是装的有些对不起他。”
秋菊听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但也不好过问,只说道:“大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奴婢就替大人瞒着,以后大人若是醉了,只管叫奴婢去服侍,如此就不怕别人看出来了。”
西月拍了拍秋菊的肩:“好啊!”
秋菊有些害羞,便说起酒宴的事来:“余教授酒最是浅,两杯便醉了,还嚷着回去夫人要骂的,可把旁边的小丫头给看乐了。”······
西月便说起马峻苇来:“······那个马钰苇,就是马大人的弟弟,你留意到没有?”
秋菊的话渐渐多起来:“我正想跟大人说呢,那个马钰苇老在后面偷偷瞧着大人,似笑非笑的,可怪异了,奴婢看不过去,瞪了他一眼,他却咧了嘴朝奴婢笑,可把人羞死了!”
“哈哈哈,”西月指了她笑了起来,又悄悄的说:“你没看出来么,那个是马钰苇根本不是马大人的弟弟。”
秋菊坐在侧面,见西月与她说起悄悄话,有些害羞的挪远了些,却是睁大了眼:“他不是么?奴婢瞧着他两眼睛和鼻子都长得挺像的。”
西月不做声,只是呵呵的笑。
丁小伍听了车内笑声,便赶上来问:“秋菊姐姐,大人怎样了?”
秋菊背身撩了帘子,接着街上的灯光望了他一眼:“大人醉了,正发作呢。”
丁小伍有些急切:“可吐了没有?车夫,走快些!”
西月止了笑,靠着褥子不出生,秋菊便道:“没有没有。大人已经好多了。”
丁小伍听了,略放了心,想起花娘说的话,心中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心又沉了沉。眼前的大人不止是轻功了得这么简单,她那奇异的医术,夜晚散发的淡蓝的光,她今日能识出花娘身上的妖气,这一切的一切说明,她不止一个普通凡人这么简单。那结论只有两个:一她是道行不浅的修行之人或妖,二她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想到她有可能是修道之人,丁玉堂嘴角浮上一丝喜悦,如此,他或许可以与她携手。可是,她却是男装,却是县令,而自己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她的来历,只听凌东宇提过她是柳家后人。丁玉堂有些恍惚起来,本想着要保护她直到离开,忽然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她,却反而有一丝希望她能随自己离开。这是多么奢侈的念头啊!
丁玉堂苦笑着打定主意,还是在她身边扮演老老实实的丁小伍吧!
又想起花娘来,只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眼神里抹上一丝歉意。
西月听见丁小伍的马蹄声落后了,也没在意,只任着车夫把马儿赶得快了,一会儿就到了衙门口。慢慢的拐到东边,入了夹道,直到后院才停了下来。
秋菊搀着西月下了车,早有春兰领着夏荷冬梅迎了上来,几个七手八脚的扶着西月去了净月院。峰和青儿正在屋里等得焦急,见石桥上有灯光立即跑到院子里来迎接。
春兰举高了灯笼,一边叮嘱道:“夏荷冬梅把大人扶稳了,地上的水还没干呢,仔细大人摔了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冬梅撅了撅嘴,没说什么,仍旧和秋菊一边扶了大人过了桥。青儿也跑过来帮着夏荷扶着,峰也追了出来,见这么多人扶着,却不好上前了。只跟在几人身后,等要扶不稳时再出手,一直进了屋,几人簇拥西月着去了西屋。
西月被被扶上了床,朝秋菊眨了眨眼。
秋菊立即会意道:“夏荷冬梅,快去烧些热水来给大人沐浴净身。”
冬梅有些得意:“热水一直烧着呢,只等大人回来。我这就去提了水来。”说完拉着夏荷走了。
春兰正拧了湿帕子给西月擦脸,秋菊轻轻的推了推她:“春兰姐,我想去给大人煮碗解救汤,可惜我手艺不如姐姐的好,怕大人觉得难喝,不如你去教教我吧!”
春兰本来见秋菊跟着大人出了门,心里有些不痛快,听秋菊夸自己,心里便舒服了几分,笑道:“你这小蹄子,跟大人出去了半日,倒变得油嘴滑舌了。也好,大人若就这样睡了,明日定然难受,我们还是去煮碗汤去,只是我们都去了,谁来服侍大人?”
青儿也接到西月的指示,立即作乖巧懂事状:“两位姐姐去吧,这里有我照应着呢!”
春兰看了她一眼,道:“那就麻烦表小姐了!”
春兰秋菊一出门,西月便从床上忽地弹了起来,倒把正倒了茶给她的峰吓了一跳,青儿咯咯的笑了起来,一下扑到西月的怀里:“月姐姐,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今晚要带我们去寻东西么?”
西月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中午跟青儿说好晚上要去东院库里找县志的。
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摸了摸青儿的头:“别急,等姐姐洗个澡换身衣裳了再去不迟,这会儿姐姐先教你个小法术,你练习练习,等会让才帮得上姐姐的忙呢!”
路上,等丁玉堂回过神来,却看见马车已经进了衙门,便放心了。只慢慢的回衙,套了马,准备回房歇息,却不自觉的走入后院。
园子的门开着,丁玉堂走到门口,只远远的看着净月院,安安静静的,却像是笼着一层五彩的轻纱,如若环境一般不大真实。
他叹了口气,便回了西院房间里。点了灯,坐到床上,翻过雕花枕头,摸着边角处轻轻一按,那枕头竟然自己打开了,里面竟藏着个精致的小匣子。在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开了匣子,里面竟然是两颗鲜红如血拳头般大小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