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透不进一丝的光线。西月小心四顾,这不透风的黑,让她的视线十分模糊。面对这黑乎乎的境况,她竟有些心惊胆战。
她呼了口气,感觉脚上套着石头一样,十分沉重。墙壁光溜,似乎沾着些水气,发出一条条幽黑的光。身子突然有些僵硬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不觉又暗自好笑。
不过就是黑了点,有什么好怕的呢?她是狐仙,是一洞众妖的老大,老大是不能害怕的。
西月松了松拳头,摆了摆,昂首挺胸,径直朝前走去。
虽然通向地牢的这段漆黑的甬道有些诡异,然而并不长。
很快,西月便走到了尽头。空气突然变得干燥,视线突然清晰了许多。只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同样旧的锁。看来很久没有人打开过着扇门了。
门边设有一盏烛台,里面插着半只蜡烛,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西月屏息静听,门的那边宁静得如深渊一般。这种宁静散发着幽暗的吸力,西月心里的小鼓咚咚的敲个不停。
俄而,她不觉打了个冷战,她有些莫名的恐惧,这种滋味,自她穿越隐居深山之后就从未有过。
她迟疑了。然而却更加好奇了。
最终好奇心赢得了胜利,西月拧碎了锈得发红的锁。
西月推门,想着能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瘦骨嶙峋如乞丐一般的男人。那朽烂的门发出嘶嘶的声音,衬得周围愈发寂静。
这所谓的地牢其实就是埋在地下的一间黑屋子,没有光,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西月东张西望。不知为何,她的超级视力在这里一再受到挑战,眼前不再模糊,而是漆黑。
“有人么?”西月在漆黑里摸索着,手指触到冰凉的墙壁,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有人么。。。”空荡荡的,她的声音反射回来。
她实在不习惯这漆黑。
她在指尖聚起一点淡淡的蓝光。周围的黑暗似乎在不断的滋长,将光一点一点的吞噬。她想到自己处在异变期,能使用的力量本就有限得很。
不管她多努力,指尖的那一点光星就是无法变大,却是越来越小。
她努力保持的这点滴光芒,只够让她看清半米。
奇怪了,为何半点声音也没有,甚至听不见呼吸声。这里不是应该关着个犯人的么?
西月贴着墙壁走着,伸手照着前方。有了光,心里的忐忑便少了几分。
又走了几步,眼前忽然冒出两团熊熊的烈火,像两个火球,不断朝她靠近。西月一惊,“啊!”的叫出声来,身后却传来更大的叫声,吓得她心惊胆战,急忙回头。
一条若有若无的白带似的东西朝她飘来,往她的脚上缠去。有一秒钟,她几乎僵直了,动也不敢动。但她素来能够很快的镇定下来,一个敏捷的转身,拉住白带状物一扯,只听得又一声叫喊,一个朦胧的身影跌在了她的脚下。
这叫声好耳熟!这身影也好眼熟呀!
只听地上接着发出几声夸张的惨叫:“哎哟哎哟!女人,你怎地不心疼我呢!”
西月拉了拉白带,原来是裹在龙子霄手臂上的绷带。她觉得自己为人挺和气的,但每次见到这人她就莫名的火冒三丈。她没好气的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谁叫你鬼叫的!”
龙子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微弱的光,瞅着西月的脸,一副“不是我的错”的表情,诡秘的笑着:“女人!你看见什么古怪了,一向沉静可爱的你竟然这么失态的大叫!”
说着伸出白白的爪子去捏西月的下巴。
西月怒瞪了他一眼,一掌把他的爪子给拍到了后背去:“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牢里头调戏良家妇女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吧!”
西月心里清楚,这人分明是个无赖模样,行为乖张无理,但他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不凡,他绝非是这种表面看上去的人。因此,虽然她嘴里跟他如是说着,心里却并未在意。
她一时忘了责怪他的跟踪,想起那两团火球,急忙回身去寻,然而哪里还有火球的踪影?
然而,方才火球出现的方向黑得深幽,像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她心下生惊,难道说这地牢里关的杀人犯挖地道越狱了?
龙子霄很没形象的粘住她的手臂,顺着她的眼瞧去,煞有介事的点头:“女人!你们乐山县地牢很不简单呢!”
西月粗暴的将龙子霄推开,虽然她怕黑,但在地牢里被这个无赖拉拉扯扯的更让她恶心。龙子霄瘪了瘪嘴,又凑到她的身边,见西月燃着怒火的双眼,吐了吐舌头,扮作鬼脸,佯装退了半步,却又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西月没答话,伸手照着前方,果然是一个地道入口,四方的轮廓,仅容一人弯腰进入。她回头盯了龙子霄一眼,见他正有些迟疑的凝视着入口。她低低咕噜了一句:“胆小鬼!”立即弯腰钻了进去。
其实她也害怕。但她是洞府众妖的老大,许多时候她必须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暗示自己,她不害怕!她不害怕!久而久之,面对许多事情,她都觉得自己真的不害怕了!
但是,她怕黑!做妖之后视力变好了,她却更怕黑了!
龙子霄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她能感觉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呼吸。她在心里讪笑着他,但同时也感到一丝安心。在这漆黑的地牢里,西月第一次对龙子霄刮目相看,而转变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变了,而是因为自己的怯弱。
在这么憋屈的空间里,要不难受是不可能的。移动了两步之后,西月发现前面的空间变得更加狭窄,然而靠她手上的那点光,却仍然照不到头。
前进?后退?
她略停了停,突然觉得脖子一冰,吓得尖叫起来,双手急急的在脖子上一抓,然后向前摔了出去。
龙子霄只见她在前面一声尖叫,光忽然灭了。情急之下逮住她的衣服,使劲向后一拉。
西月惊魂未定,腿不稳,一弯,便朝后跌了去。这下难看了,这个无赖定会伺机取笑她!
方才情急收了手上的光,现下眼前一片漆黑。西月只觉后脑触到一片厚实柔软,还带着些温度。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后脑触到的地方正咚咚的跳动着,很像心脏跳动的声音。
慢着!莫非她正靠在龙子霄的胸膛上?这个想法足够让她的脸红到脖子根根去了。一片漆黑,她看不清他,他也看不清她,她完全不需伪装掩饰她的脸色。
“咳咳!”后脑下突然一阵起伏,西月回过神来,伸手撑在身旁,试图坐起身来,却听见身后传来凄惨的叫声:“哎呀!女人,我的手臂!”
西月意识到自己刚好撑在他受伤的右臂上,急忙松开了手:“对不起!对不起!太黑了,我看不到。”
龙子霄抽回右臂,晃了晃,戏谑的语气将西月心底那刚刚升起的一丝抱歉与感激彻底粉碎:“女人,别着急呀,哥哥的胸膛你靠多久都可以。”
他这么说,她哪里还有脸靠下去!慌忙坐了起来,巴不得离他远点,然而地方太过狭窄,有漆黑无比,她心里有些害怕,根本无法拉开距离。
龙子霄只觉怀里的温热突然一空,但那清香绕在他的鼻尖,那咚咚的心跳清晰可闻,他得意的笑了,想象着她红扑扑的脸颊,仿佛有一番娇俏的模样呈现在他的眼前。他陶醉了片刻,只觉一团冰凉光滑的东西掉下,擦过他的脸颊。
黑暗中,他表现得很镇定。伸手摸出腰间的火折子,点燃,举手照向头顶。只见顶上有个洞,洞口正吊着一团黑呼呼的东东。
西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洞里突然明亮了起来。只见龙子霄举着火折子,急忙朝他身边挪了挪。
两人仔细看着着头顶,发现顶上吊着许多这种黑呼呼冰凉凉的东东,刚刚掉在西月脖子上的就是它。
龙子霄在衣服上撕了块布,包着手摘下一团来,放在火折子边。两人研究了片刻,确定只是泥,并不是什么有毒的虫子,才放心了。
西月指着龙子霄的右臂,问:“我一直想问,你的右臂是怎么受伤的?”
龙子霄坏坏的笑,“女人!你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不回答拉倒!”直接回答要死啊!老是要捉弄她他才罢休!
西月转身继续朝前挪动,还好他刚刚没有发现她手中的光不正常。
“女人关心我,是我的荣耀!怎么会不回答呢?我这右臂是被凌东宇摔断的。”龙子霄笑着说。
“不想说就算了,懒得听你胡说!”
那个男人虽然老是摆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孔,但明显很紧张这个无赖的安全。龙子霄一叫“有刺客”,他就摆出一副警戒的模样;龙子霄受人追杀,他就拼命保护;龙子霄中毒,他就求她救他。对于这两人的关系,她甚至有些歪想的念头了。虽然不明白他两人具体是何关系,但她敢肯定,一定十分密切。
所以,龙子霄说自己的手臂是那个冷面郎君摔断的,她会信他才怪。
龙子霄可怜的叹了口气:“我说真的。”停了片刻,正经的说道:“女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跟东宇厮杀。”
他这句话显得语重心长,让西月一怔,十分不习惯他的这种语气,不知怎的,她忘了抬杠,讪讪的笑:“怎么会呢?他应该不会跟我厮杀的吧。”
“也是,东宇是不会和女人动手的,看来是我多心了。”龙子霄说着拉住西月的脚,然后像只蛐蛐一样爬到她的前面去,举着火引路。
西月突然觉得心里一暖:“你右臂的伤怎样了?”
龙子霄顿了顿:“快好了。”
她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怕落进了光影的黑里,他时不时的停下来看她是否紧跟身后。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