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安城到倾雪山庄快马只需三天,而这三天里小鱼也终于见识到了“冥光”对江湖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一路上,数不清的门派和散客都在四处打听着一个身带恶臭的年轻少女,他们几乎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幅她的画像,但画像上的人却与她的容貌相去甚远,小鱼心中不明所以,一边庆幸自己从前用咸鱼掩护的方法现在救了自己一命,一边又幸灾乐祸那些江湖人这样找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
还有半日行程就到达目的地,傍晚十分,小鱼随林素在倾雪山庄山下一家客栈住下,白日里小鱼已经经历了几波来搜查她的江湖人,全都化险为夷,这让她大感放松,也许她的小命就这样保住了。
吃过晚饭,小鱼在房中闲来无事便下了一楼大厅去喝茶。大厅里喝茶的人并不算少,小鱼自己拣了个墙角不惹眼的位置,叫了壶茶水便左右打量起来。在大厅里喝茶的人有大半身上都带着家伙,看样子都是寻找“冥光”的,小鱼不敢说话,只静静听着周围人聊天的内容,借此了解目前处境。
小鱼听了半晌,有人说她美若天仙,有人说她丑过猪头,一一拿出画像,彼此间的画样却全不相同,只是没有一个画的是她。小鱼在一旁看着好笑,心知必是红尘醉的人没有出卖自己,全都胡乱说的样貌,只是彼此没有串词。小鱼心中感激他们,又想起弟弟一个人还在暗香阁里受苦,也不知他能否等到自己回去赎他,心下有些伤感,正打算起身回房休息,却迎面见林素向自己走来。
林素铁青的脸在见到小鱼之后,稍稍淡了下来。
小鱼撇撇嘴,嘲讽道:“林大侠是怕我跑了?”
林素被她说中心事,脸上有些尴尬。本想说她为何不老实呆在房里,但一见她脸上伤感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只淡淡说道:“小鱼姑娘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一日未上山,一日便不安全。”
小鱼也不理他,转身刚上楼梯,就见迎面下来两个黄衣人,一个身材略胖,小眼塌鼻,一个较为高瘦,眉粗唇薄。小鱼心中一惊,这两人正是她先前在暗香阁见过的人,那个略胖的人还与她打过照面。
小鱼压下心中不安,贴着扶手快步上楼,眼见就要擦过身侧,那瘦高之人却突然出手拦住了她。
“姑娘好生眼熟,我们在哪见过?”瘦高之人淡淡问道。
呃?不是应该那个胖一点儿的人说这句话么?
小鱼微微一愣,见那瘦高之人紧紧盯着自己,一双凤眼阴冷深邃,反是那微胖之人正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
搭讪?
小鱼甜甜一笑:“大爷,您认错人啦。”说罢便欲继续上楼,恨不得一步跃到房中。
然而瘦高之人却不放行,又道:“姑娘是哪里人?”
“奴家是上扬人,随夫来这里探亲。”
“哦?姑娘很像在下正在找的一个人,她叫阎仙玉,不知姑娘认不认识?”
小鱼心中一惊,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原名?是了,定是胖丫他们知道自己从不用这个名字,便故意把这个名字告诉他们误导的。想到此处,小鱼装作很不解的样子,轻轻问道:“腌咸鱼?好怪的名字哦,奴家从未听过,帮不了您了,还望大爷让我上楼休息。”
小鱼想要从墙边空隙穿过去,却再次被他堵住了道路。
这个人有完没完?
瘦高之人向身边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同伴从怀里掏出一卷小画递给他。他打开小画与小鱼对照一番,合上画卷还给同伴。小鱼见那画卷上的人画得极丑,死鱼眼,酒糟鼻,厚嘴唇,无一与自己相像,心中大定,淡笑着看向面前两人。
瘦高之人还回画卷,又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幅小画,轻轻展开,只看了一眼,便缓缓笑了。小鱼踮起脚也向画卷看去,这幅画纸张很小,里面的人物画得也小,但小鱼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十四岁时弟弟给她画的画像,她一直放在柴房的衣箱里好好珍藏,如今竟被他翻了出来。
十四岁和十六岁的样貌会相差多远?
小鱼抬头迎上瘦高男子阴霾的双眼,恨不得把五官挤到一起,讪讪笑道:“这是谁家的闺女,比奴家好看多了,啊哈哈!”说完也不等他答话,转身就要往回走。林素,林素,你在哪?
“姑娘留步。”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小鱼恨恨地转回头去说道:“这位大爷还望自重,奴家也是正经人家的妻室,大爷万不要做些轻浮的事才好!”越是心虚越要装狠,刘老鸨教育她的话,她一直很受用。
眼角悄悄扫向墙角,林素,姑奶奶要露馅了,你还不过来等什么?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大厅里的茶客频频回顾,果然林素一副泰然自若的清冷模样缓缓向这里走来。
小鱼看着林素走近,立即作出一副欢喜模样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嘴里撒娇道:“相公怎么才过来,奴家等你半天了。”
林素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长发,一面双手抱拳对那高瘦男子说道:“安公子,幸会了。”
“原来是倾雪山庄的林少侠,久仰久仰。不知林少侠是何时成的亲?安某竟从未听闻。”安紫奚说完扫了眼小鱼,眼中阴冷之气丝毫不减。
“小鱼是在下未婚妻,倒还不曾行礼。”林素淡淡回答,眼中也是冰凉一片。“不知她是哪里得罪了安公子,使你不愿将她放行?”
安紫奚收起画卷,微微笑道:“误会而已,林少侠莫见怪。安某正要告辞,后会有期。”
“请。”
出了客栈门口,略胖之人不解地问向安紫奚:“公子,那个姑娘......”
安紫奚抬手打断他的话,眯了眯双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缓缓说道:“传信給义父,就说他要的人已经找到,现在倾雪山庄,听他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