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张帆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一群紧张的士兵。手中拿着长枪大戟惨然厮杀。有的一刀看在手臂上,断臂立即滚落在地上。有的插进腹中,带出片片血花。
“他们在干什么,在演古装剧吗?”张帆疑惑地想到。演戏也不必要这么认真吧。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腹下,因为记得自己的那里被一把匕首插过的。往下看去,却是大吃一惊。
他本来21岁的身体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孩。难道自己在做梦吗?他伸起胳膊放在嘴里咬了下,好疼!
身体变了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却被别人托在身后紧紧地护住。彷佛他随时会受到伤害。奇怪,自己既然变成这个孩子,为什么没有拥有他的记忆呢?
“赶紧带少主走!”一声暴喝传来。张帆就看到一个人满身鲜血,满目狰狞地闯了进来。
“方老弟,这件事情放在我们兄弟身上了!”阶下四武士同时回答。
“不可放走了了方九天!”周围传来阵阵呼喊,声音里充满了狂热。
那个被称为方九天的人被朝廷士兵围困,下手狠辣无情。那台阶上的四人均是双手持斧,见到庭院中的雨越下越大,方九天杀的筋疲力尽,纷纷加入战团。刚才他们护卫厢房,众士兵不敢近身,他们使用双斧,气势霸道绝伦。只要一杀人,对方人群中便是头颅横飞,直如阎罗降世,令朝廷士兵胆战心惊,士气大失。
张帆看到后大呼乖乖。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凶恶。杀人是要偿命的啊,如此滥杀简直和杀人魔王没有什么区别。疯了,都疯了!这年头是不是人名都不值钱!
天上雷声越来越响,雨线越来越密。乞伏穆景闪进左厢房,他被张敬之斩断右臂,心中便想报复。见到元渐前来,已知张敬之难逃一死,当下便要斩草除根,将他的妻儿斩杀。此时他的心灵已被恨意蒙蔽,至于伤口严不严重,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方九天知道主母与少主就在后院,现在情况危急,不能再拖延时间,一定要想办法逃离洛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刘腾只怕是与胡太后密谋好了要将张家赶尽杀绝。
他待要杀退众人,便见一黑衣人跃掌劈来,“乞伏穆景!”大惊之下,差点被掌力劈中。众士兵见到方九天被缠住,便全力围攻那持斧的四人,形势渐渐逆转。
乞伏穆景右臂被斩断,只好用左手应敌。“雪寒劲”的功夫从左手源源输出,周围的雨水渐渐变成冰激凌。方九天只感到周身越来越冷,应付起来像是带着一套加锁在和猛兽缠斗。
方九天原本也是一大高手,数年前因为一件事情受到张敬之的帮助,便投身神威将军府。名义上是张敬之的手下,但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方大爷是他们老爷最信得过的人。
他见乞伏穆景右侧频露破绽,心下了然。于是提起精神,希望从右侧攻击对手。周围士兵早被杀的怕了,现在见对方主要人物分不开分,胆子不免又大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就在感觉体力渐渐不支,身体左支右拙的情况下,他突然感觉内劲在瞬间充盈起来。乞伏穆景大喜之下,顿时向方九天频频发掌。原来他在巴颜喀拉山的年保玉则峰上习武十年,自创“雪寒劲”真气。一方面他运用西域镰刀刀法,另一方面却又得意自己真气的强劲。只是无论如何使用,他的“雪寒劲”都难以运用自如。照理说,西域镰刀刀法是外家功夫,讲究的是招式精妙。而“雪寒劲”是内家真气,以后劲绵长见长,两者应该相辅相成才对,可是对于他来说,两者总是难以兼容。对于任何一种功夫他都难以割舍。谁知自己右臂被断,独自用左手运用真气,却发现真气循环不绝,丝毫不受断臂的影响。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因祸得福,将自己的武学又提高了一个境界。但他先前创伤甚剧,久战之下也不禁有力不从心之感。
元渐抬头不见了乞伏穆景,已知后院生变,急忙带兵前来。他见乞伏穆景正杀得起劲,便要出声喝止。
倏地,一道闪电光华闪耀,众人眼光被光线刺激瞬间竟什么也看不见,许多士兵已经痛苦地哀嚎了起来。那闪电闪耀不过片刻,竟又传来惊天动地的雷声。乞伏穆景右臂被断顿时被声波震动地血流如注。他大叫一声,跳出圈外,左手捂住断处,狠狠地看了一眼方九天,飘身离去。刘元本想叫住他,待看到他那一付如同恶鬼的面孔,顿时将话吞进了肚中。
众人受到雷声震动,功力高的不免受了内伤,那些完全不会武功的士兵大多被震昏躺在地上。在雷电交相辉映下,忽然一阵奇怪的啸声从神威将军府上空飘过。众人抬头看去,一件奇异的东西正快速地飞翔,啸声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
那东西不时地在闪电中露出银白色的外身,巨大的身形如同大鹏展翅。元渐直直地盯着那事物,心中充满了恐惧。俗话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朝廷诛杀大臣之时,竟然天显异象,是不是上天要灭亡大魏了?
方九天看准机会,与四位持斧力士形成掎角之势。他不知道那个左禁卫统领、官拜神威将军的张敬之已在不久前伏刃身亡。当下摆脱围兵,跳进房中,那四名持斧力士则随身策应。
张敬之夫人崔素真斜躺在床榻上,见到方九天跳进房中,她侧过脸来问道:“将军怎么样了?是不是……”一张绝美的脸容因为担忧而惨白地没有一点血色,仿佛那所有的鲜血已经随着府苑中的杀戮流淌干净。
方九天不知道如何启齿。其实见到乞伏穆景和元渐先后前来,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可能更糟,只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而已。见到夫人发问,只好默然地垂下头去。
“我知道了!”崔素真丝毫不见悲伤之色。她拉过张帆,疼惜地抚mo着头顶,悲伤道,“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命运坎坷,你们即使逃了出去,也随时会受到追杀。要是带上妾身,只怕没有逃出洛阳的可能。在这个时候,他舅舅恐怕也会袖手旁观吧!”
想起自己的家族,崔素真叹息了一声。当初他不听家族劝告,执意要嫁给年少英俊的张敬之。引来家中长老的一片责骂。这些年来,崔家与张家虽然谈不上势同水火,可是也绝对算不上是秦晋之好。自己的哥哥崔光对自己还算好一点。这次家难,为了崔家的家族利益,哥哥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方九天吃惊道:“夫人,请随属下一起离开。将军现在前院,以将军的武功,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他的。”他见夫人语气悲伤,便知其意,于是急忙提醒道。
“我与将军相识一场,又怎能弃他而去。方大哥难道不记得赵子龙长坂坡的故事了吗?”崔素真别过脸去,沉声道:“你们去吧!”
张帆听到这里,才知道眼前的女人竟然是身体主人的生母。年纪却与他的前世差不多大小。让他叫声“妈”却是怎么也叫不出来的。正当他要询问到底发生了生母事情的时候,立即被四位执斧力士放到背上。迅速地走出厢房。
“夫人”方九天跪在地上不动,语气充满恳求。
崔素真见状,一把夺过先前生产时用的剪刀,焦急道:“你们走啊,快走!”说吧,竟力刺进了胸膛。对她他来说,丈夫既死,她也是生无可恋。况且有她这个累赘。儿子肯定逃不出洛阳的。对于自己来说,跟随着丈夫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她涣散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五年前初遇丈夫时的情形。厢房内的蜡烛在冷风的吹拂下飘摇不定,如同一条随时会被阎罗召回的生命,小心翼翼地发散着它在人间的一点点温热。
元渐呆呆地站在门前,回想刚才的情景,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变天了。这种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久久不去。他看着方九天,静静道:“我送你们离开!”
方九天狠狠地看着元渐,切齿道:“是你杀了将军,是不是?”
“敬之是条汉子,老夫从来没有佩服过人,今天却被敬之震撼了。你说他死在老夫手里也没有错。”元渐脸色不见一丝变化,仿佛一尊千百年未变的石雕。
“我一定会报仇的,一定会的!”将军本来还有逃走的希望,但方九天知道,是元渐的到来让他们的希望破灭了。
经过先前一番雷电,天空此时逐渐平静了下来。元渐看向方九天,淡淡道:“好好照顾孩子!”张帆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了疑惑。这个是个什么世道。为什么人名如此低贱。从醒来到现在,发生在身边的都是鲜血和死亡。
PS:《北魏书·天象志》中有记载:正光三年十月己巳,太史奏自八月已来,黄埃掩日,日出三丈,色赤如赭,无光曜。本章的天出异象则根据这句这段记载想象而成。完全是为了情节需要,不要把这个看成是玄幻的特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