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下拜的那一刻,张帆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一个比张敬之儿子更尊贵的身份。或者说,有比报仇更重要的责任需要他去承担。
密室中,风雨雷电雪和方九天看着张帆。
风无炎道:“难道你们直到现在,还没有和他起说过他的身份?”
方九天苦笑着摇摇头。一百多年的责任,让他怎么开口。十二年前当他投入神威将军府的时候,他说过一次,却意外地被张敬之拒绝了。他藏身神威将军府,此事从此没有再提。
张帆感觉不可思议。这些年来雪雨雷电四位叔叔和方九天对他训练极其严格。他以为只是为父报仇罢了。雪雨雷电四人的名字也很怪,分别为雪无涯、雨无去、雷无声和电无魂,加上现在这个风无炎,风雨雷电雪五人的名字中均带有一个“无”字。他们的武器也均是斧头,现在五柄斧头已经不在了,化成了一柄焚天火戟。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
雪无涯已经年近不惑,一身书生打扮,看上去却比方九天还要儒雅。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以蛮力见长。此时走上前道:“我们五家得到武悼天王的托付,一百七十年来不敢一日或忘。今日时机应该成熟了吧。”说完,看向地上的焚天火戟。
雨无去却是与雪无涯相反,满脸虬须已经昭示了此人是猛张飞之类的人物。他说起话来雷声隆隆,别有一股气势。见到雪无涯说起家族任务,沉声道:“当今天下乱象渐显,萧衍夺了萧宝卷的江山,苟且于江左。大魏内有元叉把持朝政,胡崇华秽乱宫廷,外有柔然犯境。正是我们起事的好时机。假如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的话,我们也愧对武悼天王的托付了”
雷无声看上去身体均称,说话语气却有些阴郁:“我们应该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少主,否则,他怎么会明白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张帆道:“呵呵,还是雷叔叔好。不像其他几位叔叔,你们是在打哑谜呢,还是在说书?”他虽然语气诙谐,却已经有点生气。穿越就穿越了吧,偏偏还要带着这么多任务。这个时代他一点也不了解,不能像其它穿越小说的主人公那样,未来的事情已经在掌握之中了,一个脑残的想法就能避过大祸。他却不一样,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历史,要想活的舒服一点,不断地探求新的知识,完全融入到这个时代。
电无魂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弱,当初张帆也怀疑过,如此瘦弱的一个人是怎么挥动那柄巨斧的。此时电无魂却抬头看向风无炎,眼中带有一股别样的神采:“没想到风兄竟然在太行山建立了一处基业,这些年来相处咫尺,无缘拜会。没想到老天爷最终还是让我们五家走到了一起。看来是天王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五家终于可以在一起重举大业!”
风无炎笑道:“我风家寨曾经派出好几拨探子,始终没有刺探到这里的虚实。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放弃。没有想到原来是几位兄长在这里。小弟真是惭愧。早知道如此,小弟无论如何也会前来请教。”
方九天话音一转道:“我们是不是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少主听?”
张帆打交道:“当然要啊,你们再不说,我就要疯了!”
众人大笑,笑声中却带有一股欢快。
只听方九天道:“记住,你姓冉,不姓张。因为你,是大魏天王的子孙!”
张帆惊呆了,没有想到原来事情竟然这样。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朝廷神威将军张敬之的儿子,后来被太后害死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武悼天王的子孙。
此时,武悼天王不过被杀一百多年而已,在中原仍然是人人崇敬的对象。张帆平时就听过木夏老爹讲过关于武悼天王的英雄事迹。在他心目中,除了自己死去的老爹,就属武悼天王最厉害了。可是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他,自己是武悼天王的后代。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吃惊?
“那为什么又姓张了呢?”连接出现的离奇古怪的事件,让他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弯。
“那是为了逃避仇家的迫害。假如被别人知道你是天王的后代,一定会被无数胡人追杀。武悼天王为了汉人的性命,不知道屠戮了多少胡种。这把大戟就是武悼天王的武器——焚天火戟!”方九天继续道。说到这把大戟,方九天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的家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把火戟。让这把火戟的热力重新布满大地。没有人能比他方家更了解这把火戟相对于汉人的意义。
在那个年代,这把火戟就是整个汉人的精神图腾,他会让每一个懦弱的汉人拿起武器,为了自己祖宗坟冢埋骨之地而奋勇流血。老人可以不顾自己子孙的生死背负军粮,妇女可以抛弃襁褓中的婴儿为军营做出可口的饭菜。因为它的存在,汉人才能在中原扎稳脚跟。才会迫使各族不敢肆意屠杀汉人。在那之后,胡人朝廷终于不得不重视汉人的力量。前秦符坚之所以能够称霸中原,与王猛的谋略是分不开的。
张帆呆呆道:“当初武悼天王被杀的时候,整个魏国不是全都自杀了吗?他怎么还有子孙存在?”(五胡乱华时,冉闵建立的国家也称“魏”,与曹丕建立的魏和鲜卑拓跋珪建立的魏不是一个概念。)
“不错,燕国慕容俊虽然擒杀武悼天王,却无法得到中原汉人的人心。当初先祖抱着武悼天王的骨血逃出重围,就梦想着有一天完成天王的遗志——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之!”
“而他们五家——”方九天道:“却负责把焚天火戟保存下来。可是那个时候,以天王的名声,他的武器早已经被所有人垂涎。他们都妄想着得到这把绝世兵器,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可笑他们不知道,这把火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的。”
“可是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他们保存着这把绝世神兵,总会时刻受到威胁。而保存在深山远崖的,一旦知悉内情的人逝去,这把火戟也就永远消失了。所以,情急之下,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这把火戟变成五把斧头。”
张帆摇摇头,听到这里,眼前闪过刚才五把斧头聚合的情况。他很难理解其中的奥妙,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巧夺天工这一说?
风无炎接着道:“我们五家各持一把斧头,世世代代的任务就是:找到和自己使用同样武器的人,找到背后有大戟刺青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使用这把焚天火戟!”他实在佩服把大戟分化成五把斧头之人。
“你们说,是我?”张帆呆呆地指着自己道。虽然他认为自己是世间少有的聪明,大脑还是接受不过来这样的变化。
“不错,中原虽然已经比百年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毕竟还是异族的天下。我们的任务就是——完成武悼天王的遗志!”风无炎沉声道,“所以这些年来,我们风家时时刻刻都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虽然形势严峻,仍然略有小成。要完成天王的遗志,眼前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不是匈奴人破六韩拔陵打算举义?”方九天笑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风无炎有些惊讶,他来到这里就是要借助力量,不论怎么样。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想到这里,突然拜伏在张帆脚下,沉声道,“风无炎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武悼天王的遗志,恢复我大汉荣光!”
张帆被他的情绪所感,脑袋中虽然糊涂。还是扶起他道:“我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十年的接触,让他这个时代有所了解。他很怀疑破六韩拔陵的举义到底能不能成功。因为在后世的电视剧中,起义的后果除了被招安,就是被消灭。只有很少的几支义军能成就大业。但是成就大业的绝对不是首倡举义的人。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