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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父恭维

在地上休息了一阵,苏晨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身低垂着头慢慢地走向小渔村。

苏晨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边走,一边郁闷地踢着路边的鹅卵石,好像跟这些鹅卵石有仇似的,一点也打不起精神。

居住在小渔村边缘的几户渔民,端出板凳坐在门外,不时地看向天空,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发现神画门的护法、传说中的神仙,甚至希望能够得到神仙的点化,从此百病不生、财源滚滚。

有一些和苏晨一般大的少年,已经开始了认真的准备,收拾起自己的画具来,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能够在画画比赛中夺得前两名,被神仙看上,从此一步登天。

看着这些少年,苏晨突然想到了李静,想到了这次自己认真准备了五年的选拔。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不该让其他任何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

一瞬间,苏晨忘记了抢走自己画画的马车,好胜心和自信心又重新回到身上。

苏晨昂起头颅,坚定地迈出了步伐,路上的小石子成了苏晨脚下的垫脚下。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机会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不知不觉,苏晨便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苏晨祖父在羊城是排名第一的富商,人称苏老爷子。苏老爷子有四个子女,大哥苏士锦、二姐苏士锈、三哥苏士前、四弟苏士程。

苏晨的父亲是苏老爷子的第四子苏士程,还是老爷子的侍女所生,因此,不受苏老爷子重视。苏士程成家之后,就独自搬到小渔村做起了海鱼生意,把农民打捞的海鱼收购起来,再卖到羊城去,赚些差价度日。

苏晨的家对小渔村的渔民来说,算是小富人,不愁吃穿,但生活过得也不很富足,按照现在的标准来算,只能勉强算是小康之家。

在宋代,商业极其繁华,但是从整个社会来说,商人的地位虽然有所提高,但始终不受重视。因此,从商人之家出生的苏晨,即使在贫穷的小渔村,自小也没少受别人的白眼,特别是小时候的玩伴们,都瞧不起苏晨。

在整个小渔村,只有李静和苏晨玩,这跟李静家同样是外来户有些关系。

苏晨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羊城苏家,高楼画栋,极其豪华。

可是,那一次以后,苏晨就不愿意再到羊城去。因为,苏家没有人看得起苏晨。

有一次,苏晨因为对一个瓷器上的画作产生了兴趣,一不小心便把瓷器掉在地上砸成了碎片。虽然这个瓷器并不管钱,但苏晨还是被扫地的仆人奚落了半天:“不争气的东西,这瓷器被你弄坏了,你卖身一辈子都还不起。”

因此,羊城成了苏晨痛苦的回忆。

家门口,父亲苏士程手里拿着一张大红贺帖,正脸色古怪地看着。

苏晨走到父亲身边,瞄见贺贴左下角印着一个大大的“蘇”字。

苏晨一看便知,这是羊城苏老爷子的贺贴,苏晨刚被抢了画,这时心里正不爽呢,看见一向对自家极其冷淡的祖父,居然在这时候下了一张贺贴,虽然不知道内容,但也猜得到,肯定是预祝自己被神画门选上之类的话,于是,冷冷地道:“爷爷这时候才想起我们家吗?以前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小孩子,别乱说话。”

这种挖苦的话不该在十五岁的宋代少年的嘴里说出来。但是,苏士程早就习惯了儿子有时候这种古古怪怪的说话方式,瞪了苏晨一眼,将贺贴放入怀中,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红光,道:“小晨,你可一定要考上啊!你父亲一辈子的希望就在你这儿了。”

一个手里拿着烟袋、身上打着补丁的老头子围了过来,一张深褐色的脸笑得极其灿烂,笑起来额头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道:“恭喜苏老弟,恭喜苏晨,今天之后,苏晨就要一步登天了。”

来人正是李静的父亲,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看他年岁大,叫他一声“李伯”。李伯家是几十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的,比苏晨前来得早。李静被神画门选走之后,李伯在小渔村的社会地位也陡然升高,经常被人夸“生了一个好女儿”,大家也认可了李伯小渔村本地人的身份。

李静被选走,李伯觉得脸上特有光,自此以后,就一直瞧不起经商的外来户苏士程一家,看见苏家父子从来没有好脸色。

可是,马上就要进行五年一度的选拔,李伯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终于五年来头一回主动走过来,向苏晨父子打招呼。

“哎。”苏士程见惯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悄悄地在心里叹一口气,脸上却微笑着点头。

苏晨对李伯的做法极其不满,但看在李静的面下,没有发作,而是恭恭敬敬地向李伯作了一揖,道:“谢谢李伯父。”

李伯安安心心地受了这一拜,脸上笑容更甚,得意地仰起了头。

作完揖,苏晨突然想道:“李伯父每天喜欢在自家门口观看早起的众生百态取乐,刚刚进村的马车应该逃不过他的眼睛。”想到此处,苏晨恭敬地问道:“李伯父,你可看见刚才进村的一架豪华马车?”

“嗯。”李伯一指亭长住处的方向,道:“刚才确实有一辆马车进了村,这时恐怕已经进了亭长的家了。不知道这马车是来干什么的?”

“亭长?”苏士程在小渔村生意来往密切,有些工作需要亭长的支持才能开展,逢年过节,父亲还得低声下气地拿着礼品去意思意思。苏晨一听抢走他画的人居然进了亭长的家,看来此人与亭长的关系更加密切,轻易得罪不得,因此,急得一跺脚,道:“这可怎么办?”

苏士程一看苏晨着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苏晨也不避讳李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兴许是因为儿子即将一步登天的缘故,又想到自己凭借儿子可以重新进入苏家大院,不用再这样辛苦倒鱼了,苏士程一改往日在小渔村表现出来的懦弱,以前“苏家四爷”的威风又重新回到身上,一拍手怒道: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欺负到了苏家的头上?今日一定要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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