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祠是府南市内的一个着名旅游景点,由于其深厚的历史背景而远近闻名,许多第一次来府南市旅游的旅客都要到这里来参观一番。但看完之后,许多人又会感觉失望,因为在这个并不算宽阔的院落里,除了几间房子,几幅对联,几尊泥像,便再说不上有什么。
武侯的传说早已家喻户晓,不用靠泥像和房子来承载,但除此之外又确实没有其他让人留恋的东西。其实许多人文景观的尴尬也莫过于此,想靠某些具象的事物来承载数千年的文化基石,结果自然不能尽人意。
所以对许多游客来说,到武侯祠游览只不过是应卯似的签个到而已。但对于三界内的众人来说,武侯祠的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和汉昭烈庙一起分分合合几次重建的武侯祠,向来是鬼界生灵的禁地,虽然屡次重建,但这一特性并为改变。据传说,某位高人曾经在武侯祠上以无上法力加持过某种厉害的阵法,可据我所知,这种能够在重建甚至搬迁后还具备效力的高明阵法,别说人界的凡仙、地仙,就算天界上的大佬们也没有几个弄得出来的。
是诸葛武侯显灵,还是另有神人相助?我不得而知。千百年来,那个从市委大院逃出来的,所谓的五世怨鬼是唯一一个进入武侯祠的鬼魂,虽然未必绝后,但是肯定空前。我不知道那个高人为什么要禁止鬼魂进入武侯祠(祠堂本来就是祭祀的地方,这样一来岂不是连诸葛武侯自己都进不来了?),但我现在知道,当鬼魂闯入之后借阵法的保护,外人真的是很难再找到了。
这阵法还能保护鬼魂?你别问我,我也是刚发现。
五世怨鬼肯定还在里面,张三确认,我也确认——老远都能感受到这里散发着一股哀怨的气息,和武侯祠平日威严肃穆的气氛不搭调的。可是我翻墙进来之后几乎把武侯祠寻了个底朝天,却连鬼影子也没见着。当然,怕被保安发现,我的动作不可能太大,可那是一个怨念极重的怨鬼啊,就算钻进地下三尺那股怨念也是掩不住的,那它怎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呢?
一个不足100亩的院子,我转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愣是没发现那个怨鬼的踪迹。张三在外面催了我好几次,最后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靠着墙根对他说:“三爷,不是兄弟无能,怨鬼实在太狡猾了。也许跟今天是鬼节有关,要不今儿咱们先撤了,改天再来?”
“你小子懂个屁,”隔着墙根我都能想象出张三气急败坏的样子:“正是因为今天是鬼节,鬼气比平时重十倍,你要是今天都逮不着它,以后想也别想。你再好好找找,现在已经到子时了,它的气息应该要更浓才对。”
我苦笑着脸,说道:“它的气息的确是更浓了,但整个院子都是它的气息,好像这武侯祠就是它变的一样,难不成你要我把房子都拆给你研究研究……”忽然,我的目光扫到我旁边的一棵桂花树上面,这棵树……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如果这棵树长在其他任何位置我都是注意不到的,看上去这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株桂树,没有鬼气,感觉不到怨念,摸上去实实在在也不像是幻化。只不过它偏偏就长在了这里,长在了那棵被老妹刻下了“江不清到此一游”字样的老槐树前面,把老妹那歪歪扭扭的字挡住了。
那行字是上老妹上周末的时候刻下的,她冒我的名字乱涂乱画,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当时发现以后还踢了她屁股一脚。可现在,忽然多出一株长得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如果不是我眼花,那就一定是见鬼了。
我敲了敲围墙:“三爷,把你的火云刀借我用一下。”
“干嘛,你要耍赖?不是说好了等你逮到了才给你的吗?”老鬼小气得很,这把火云刀虽然是他淘汰下来的此等品,却还像护食的狗一样神经兮兮地护着。
“它大概现在就在我眼前,如果你再不给我的话让它跑了我可不负责。”
“嗖——”好悬啊!一把明晃晃的红刀抛了进来,擦着我的鼻子插进土里。张三的火云刀属于鬼刀一类的法宝,鬼刀虽然多为老鬼所造,但人类也可以使用。火云刀在鬼刀中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但胜在够锋利,而且挥舞起来刀刃上会形成一团无形的赤炎鬼火,能伤人也能伤鬼。
从土中抽出火云刀,将法力灌注其中绕身挥舞了一圈。唰!仿佛一道红色的火障隐约在我周围升起,虽然现在周围无人喝彩,但是......就算不能显摆自己看着也酷毙。
“好了没有,赶紧解决战斗。”张三在外面催我,我同时也听到杜平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想来这对老冤家又开始扯皮了。
“你等着,这就来!”
我举起火云刀,抡足了劲儿,身子绕了大半个圈,然后一刀斩在......我摔倒了,不过火云刀的刀锋却依旧落在了桂树的树干上,由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道,桂树并没有被斩断,只是伤了些皮。
忽然,一股阴寒之极的真气从桂树上渗出,沿着火云刀的刀身往我的体内侵蚀。乖乖,这是啥东西,在这股阴寒之气的侵蚀下,火云刀上的赤炎鬼火竟然被冻成了寒冰,而很快,我的手指、手臂伸直是肩都开始被这寒气所覆盖,寒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它所经之处留下了一层薄霜。天了,看着自己的手臂渐渐被冰冻,而自己的头脑任然清醒着,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我也说不清,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吃冰冻生蚝了。
“小清子,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张三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感觉到了,声音中显得颇为急切,但我现在什么也回答不了他,因为现在那股寒意已经上升到了我的头部,把我的嘴也冻住了。
“小清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呀。”张三的声音也有些急了:“要是搞不定就赶紧出来,杜平那臭老鬼咱不理他就是了。你要出事了我可怎么跟你二大爷交代啊。”
现在才想起我是“高干子弟”?晚了!就算能说话我也懒得搭理你了,直接拉开嗓子大喊:“谁家有后悔药买吗?有多少我要多少,随你漫天要价我绝不就地还钱。”还想着一百万呢我,有命挣钱没命花,早就该猜到张三的钱不是这么好挣的。
就两口茶的功夫,寒气已经浸透了我的全身,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此时我应该已经被冻成了一个冰人。8月份的炎炎夏季,在府南市中心武侯祠的某处角落,竟然出现了一具冻成冰块的尸体,这要是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绝对是一场轰动性的新闻,今日说法、焦点访谈、走进科学等摄制组将陆续前来,围绕尸体的前因后果展开一场激烈的调查……没准儿我们家就成红人了,说不定还能上春晚……该死,都这地步了还想啥呢我?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寒气虽然来势汹汹,我的这点浅薄的法力在它面前形不成半点阻挠,直接被摧枯拉朽地毁掉,但直至现在我的大脑的意识并没有模糊,我还能胡思乱想,还惦记着上春晚?而且,如果能稍微静下心来的话,还可以感觉到自己还有心跳。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这股冷气还是具有人工智能的高科技产品,可以把人冰冻却不伤及性命?这玩意儿在太空远航领域也许用得着,可现在我不想穿越,只想回家。
忽然,从远处传了一阵浑厚的钟声,这是子夜十二点到了,不远处的慈云寺在敲那口足能装下三个小孩的大笨钟。“当——当——当——”这钟声平日里也听到过,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此时听来却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黑茫茫的夜色中,每敲一下我都感觉自己的心头如同被人当头棒打一般难受。
而我身上的这股寒气仿佛也对慈云寺的钟声分外敏感,只要钟声一响,寒气也跟着剧烈颤动,好像对慈云寺的钟声有种天生的畏惧感。看来这貌似具有“人工智能”的奇寒真气也是欺软怕硬的主,我认为也许我再坚持坚持就能熬过去,但事实上,和这股奇寒真气相比我才更像一个软蛋。
的确很丢脸,先晕过去的是我,就在我产生“也许再忍忍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寒气”这一念头的下一秒,一声重重的钟声让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