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阿蛮醒来看看爹爹。”
咂咂嘴，从美梦中慢慢转醒。身体轻飘飘的浮着。浮着？猛地扑腾了一阵，睁开眼所见之处都是黑暗。周围是轰隆的水声。
“醒来了？”是爹的声音，但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慌张地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臂大叫：“爹阿蛮瞎了。阿蛮再也不要吃妖怪了。阿蛮错了。”
不知道谁哧笑了声，眼前慢慢亮起来。鸾生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在不远处，他手里拿着颗照明用的珠子。紫阳皱眉站在一边，爹正半蹲在水池边握着我的手。他脸色十分不好。又比之前苍白了几分。
好在不是自己瞎了。蓦然松了口气，抓抓脑袋，有点尴尬地干笑了二声。
爹脸上神色轻松了不少。
鸾生含笑说“看来紫阳君的药是极有效果，现在有了知觉，慢慢就会全好的。鹜落不必太急躁。”这声音稚气但神态却是个大人。
爹舒了口气“还要多谢公子相助。”又扭头问我“可好些？。”
点点头。
紫阳开口道“阿蛮内息繁乱，三魂五魄不定。是被血光冲撞的。倒与旁人无关。”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爹。爹蹙眉未语。
嘁，还在帮他们说话，这次是被血光撞的，上次可是被他们打的。
正说话间，老黑急匆匆进门来道：“狼氏报说族里昨夜十一人失踪。是前锋里的小将。”爹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对鸾生说：“请公子在此等候片刻。”又回头对我说：“要乖。”就和紫阳急匆匆走了。失踪？百花谷虽然不小，但也没大到让十几个人迷路的地步吧。
鸾生笑着向我走了二步，蹲在水池边说：“做梦吃了妖？”
我左右看看，没有别人，低声说：“那个鲫鱼怪。”想了想“不太好吃，太老。”
他笑起来。脸圆圆的，二个酒窝时隐时现。我缩缩脖子嘿嘿笑了起来。
想到老黑说的话，好奇地问“谷里有天兵在？”
“恩。狼氏与虎氏多为天兵军籍。此次本是打算直奔魔界去的。但发生了些事。计划变了。再者鹜落得知你醒来，急着回谷来。他们便一同全来了。”
“你也要去打仗？”
“不。我是为了别的事。”他笑吟吟地在水池边坐下，脱了鞋把脚丫子伸到水里，眦牙咧嘴地惊叫“好冰”。
外间有个童子小跑着进来恭敬说：“长生观徐解罗。求见鸾公子。”
长生观？见鸾公子询问似地看看我。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鸾公子笑对童子说：“请他进来吧。”那小童子正往外去，我觉得他有些眼生，叫住问：“冰泉里以前那个水莲妖呢？”
小童子回话说：“今日送您过来这边一个妖也没有，神君大人就叫小人在这儿侍候着。”
狐疑不已。小桃红不见了，天泉洞的妖怪也不见了？
他退出去。不一会儿。有个削瘦的人影走走来，一身白色道袍，手里拿着淡淡泛着微光的拂尘，鼻翼上有一颗小黑痣，甚为醒目。却并不难看，反而有几分清秀。
他甩甩拂尘，对半蹲在池边的鸾生欠欠身“小道见过鸾公子。”我半趴在水池边沿上偷偷打量他。他扫了我一眼有些脸红。嘁，没见过妖怪泡澡啊。
“道长为何事而来？”鸾生问。
小道士恭敬道“师傅夜观星相，鸾君红鸾星动，命相从辰相随。请公子三思”
从辰？什么东西？歪头看看鸾公子，他小脸皱巴巴的不说话。回头打量打量小道士，凑过去鸾公子耳边问：“道士能讨老婆吗？”
他凑过来低声说“长生观主算得上是地仙。门下弟子都是修仙之人，七情六欲自然是要绝的。”
扁扁嘴“自己娶不了老婆，还跑来管别人取不取老婆、取谁做老婆、取的老婆命相好不好。做道士也这么八婆。别理他。”鸾公子笑伸个指头戳戳我的额头。慌忙闭嘴缩缩脖子。
他正正脸色抬头对小道长说：“知道了。不知道尊师还说了什么？”
捂着额头。撑着下巴趴在池边专心听那位八婆的道长还有什么‘好话’要说。
但这次，小道士向我微躬着身子说：“师傅有一句话，要带给阿蛮姑娘。师傅说。水月镜像,无心去来。”
什么意思？看着他不急不缓地走出洞门去，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怎么听都好像是骗吃骗喝的神棍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谒语。只有那些想像力发达到全身都散发着‘我是二货我是二货’气息的人，才会相信他的话吧？
狐疑地问鸾公子：“长生观是什么地方？”
“长生观由开山祖师徐缓之所建。他号称算尽天下事。颇有些道行。传到徐月离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现任观主是徐西待。是月离的大弟子。月离过世之后蹬上了观主之位。”他耐心解释给我听。
“你认识他？那个月离”我好奇地问。
“恩。与他相识多年。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可惜二百年前他被人所杀。已离世了。”他神色有些落寞起来，只是，在他这样一张纯真的娃娃脸上，这样的表情有些突兀而不真实。
“那么厉害的人，也会被杀掉？也会死？”想到今日所见已不完整的虎崽，垂首低声问。
“每一个都会死。很多人都是死在自己手里。月离是死在他的大意。”他见我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扭头对我一笑，那粉嘟嘟的小脸，看得我真想伸手去捏二下。他笑说“说这些你也听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长生观他们，杀妖吗？”
鸾生点点头：“万物都有善恶，他们除魔卫道。”
“那他们怎么分辨善恶呢？又没有尺子，又没有称。量一量称一称就知道。那，从辰又是什么？”
鸾生听到从辰，样子有些不高兴说：“信他做什么。满口胡言。”
闷头闷脑玩了半天水，想到之前我们讨论的话问：“你说是为一件事而来，是什么事？”
他说：“不过是为了一样东西罢了。”
还要问，鹜落和紫阳君进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去而复返的徐解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