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初步的考验（2）
艾飞知道香奈儿的名气，也知道她来这里和自己见面意味着什么。所谓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这时候不表现一下什么时候表现？当下也不客气，来到格蕾丝身边，向她伸出了手：“凯莉女士，可以吗？”
格蕾丝点点头，随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艾飞不好意思像指挥那些女模特那样指挥她，只得自己围着她转了一圈，又站回到她面前，双手环抱着考虑了一会儿：“谢谢您，凯莉女士，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大相信：怎么这么快？
艾飞从华莱士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一支笔，就在众人的面前弯下腰去，一边嘴里说着话，手上一边快速的动作着：“凯莉女士的体型在美国人中算是比较普通的，当然我指的是身高因素，在设计上就要考虑到她可能会出席的场合，以求尽可能的达到让别人的眼睛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存在的目的。所以，我会考虑使用香槟金色的丝缎晚装带着复古的华丽意味设计，可以将她身上的那种冷傲又高贵的古典风情完美的传达出来。”
“……如果可以由我选择的话，我会考虑不要她佩戴过多的饰物，一条珍珠项链就已经足可以展露她的气质了。”拿着画好的图纸自己先端详了一下：“很遗憾，我的手中没有合适的彩笔，只能有一个大约的构思。”
香奈儿接过他的图纸看看，嘴角抽动了一下：“格蕾丝，你认为应该付给我们的日本朋友大约多少钱的设计费？”
格蕾丝坐得离她很近，探头过来看了一眼，碧绿的双眸中闪过春水一般的笑意，却是一闪而逝：“唔……”
可可把设计图纸给众人传阅了一遍，除了华莱士这样的外行都看出了其中的优秀之处：草图的笔画很少，线条却非常明朗，一袭曳地的长裙，却把以繁复为设计风格的希腊式剪裁的优点全都表现了出来，每一个皱褶，每一个线条都似乎在透露着高贵和骄傲！也难怪这个家伙只得香奈儿亲自来见，他的设计确实有独到的地方，不提别的，只是这种靠多年的设计而得出的快速和灵动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把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香奈儿做到心中有数：“艾克先生？”
“是的，女士。”
“很感激您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我们奉献出这样一件独特的设计。除了女装的设计之外，男装呢？似乎您对于男装的设计更有独到的地方？”
艾飞骄傲的扬起了嘴角：“我不能隐瞒您，香奈儿女士。我始终认为在现在的时代里，男装是可以比女装更让我觉得刺激和有热情的选择！”
“嗯？”这是第二个让众人觉得新奇的论点。一直以来所谓的时尚都是围绕着女装进行的，男士的服装的设计翻来覆去就是那几种，怎么他会说男装比女装更有刺激呢？
“现在的男装在设计上少了很多变化，无非就是在面料上进行不停的改变，实际上，一些家居式的服装完全可以向女装看齐。我的意思不是说按照女装那样的繁复进行，而是相反的，更简单，更原始，更追求自然的方式进行。条纹弹力棉，油光布，棉兔毛，彩点纱，羊毛，亮丝，磨毛布，金丝布这样的材料配以条纹，格子上印花，款式上讲求简洁干练的外型与流畅的线条，来塑造一个具有时代精神感的现代都市摩登形象。”
“…………”
艾飞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惊讶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细节上选用宽腰带,辑线,针织与网眼布或梭织面料相拼。色系为稳重，对比的黑色，白色，深红，中灰；面料采用有黑白混色效果的钢花呢，地板格，垂感挺括细腻的涤粘面料，蕾丝，网眼，牛仔，植绒针织料……唔，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艾克先生，在谈起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您总是这样不顾及周围的环境吗？”文斯一句话出口，又引来众人的一阵微笑。
香奈儿缓缓的站了起来，向艾飞伸出了手：“艾克先生，很高兴见到您，也很感激您对于服装的走向向我们表露您的观点。虽然这些观点不一定都是 我认同的，却也必须承认，对于我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
“我的荣幸。香奈儿女士。”
“那么……格蕾丝，亲爱的，我们走吧？”
望着一群人簇拥着香奈儿走出办公室，艾飞真有点搞不明白了：“汤姆，这是什么意思？”
华莱士撇撇嘴角：“艾克，如果你真的得到了香奈儿公司的邀请，你会接受吗？”
“我想我会的。”艾飞立刻点点头：“毕竟，现在的我还是没有任何的能力进行自己的创业，我刚才在来的时候不就和您说过了吗？”
“那么，就等着和对方签订工作合约吧。”
香奈儿一行人走出洛克菲勒中心大厦，坐进了汽车：“文斯先生？”
“是的，女士。”
“您认为……哦，谢谢您。”就着文斯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她吸了一口：“你觉得艾克先生的理念怎么样？”
“如果要是让我来选择的话，我会给他一个机会。我的意思是说，通过他的话只能感觉出他在设计离你那上和现在的人有很大的差别，这种差别表现在服装的设计上，并且在推出之后能有多少人愿意接受，就不是我们可以掌握的了。”
“我同意你的意见。”香奈儿点点头，手指夹着烟嘴，却一直没有往嘴边送：“艾克先生的很多理论都是令人感觉到非常新奇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许会有些不容易接受，但是……文斯先生，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女士，我可以明白。”
“也许在我的心中不愿意认同这样的观点是由一个亚洲人说出来吧？”她略显有点懊恼的摇摇头：“和艾克先生联系一下，听一下他对于签约有什么具体的条件，如果可以的话，和他签约，尽可能快的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也试验一下他的理论在这样的年代能不能达到他口中的效果。”
“是的，女士。”
于是就这样，艾飞成为了香奈儿品牌公司美国分公司的一员。按照香奈儿公司为他开出的条件：每周的薪水是340美金，还不包括他作为设计师在设计一套服装，并且通过公司内部的委员会认定并推出市场之后获得的收益——在他所有可能拿到的薪劳中，这一部分才是真正的大头——按照合同的规定，他可以获得全部收益的0.9‰的分成。
艾飞满腔热情想到美国来开辟自己事业的第二春，谁知道居然会沦落到替别人打工的田地？想像和现实总是有这样大的距离啊！心中一边腹诽着，手中的笔在合同文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香奈儿公司和他签署的合同只是一份一年合同。可能对方也对他不是很相信吧？而且，在这样的一份合同竟然在规定中没有详细的列明他如果提前提出解约的话，要承担多大的经济损失？艾飞心中暗喜：本来他也没有准备长时间的替人打工，自己的工作室的设计文本一直是在脑子里装着呢。
还算不错，香奈儿公司为他提供了一份报酬不错，环境也还算一般的工作场所，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尽可能快的融入公司的工作氛围中，然后设计出可以在委员会获得通过的服装样式，推出市场，为公司赚钱——美国人在这方面是没有半点人情可以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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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笔在灵活的转动，艾飞望着放在面前的咖啡杯呆呆的发愣：到香奈儿公司工作已经有3天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中，他一直想把心中对于服装，尤其 是男性服装的构思付诸笔端，也让美国人看一看来自东方的设计师是拥有怎么样的工作灵感的？奈何想是这样想，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每一次想要进行创作的时候，总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似乎注意力总是集中不起来——他总是感觉背后有很多人在不停的议论着自己，可是每一次回过头去看，同事们却都是在埋头进行各自的工作，根本没有人对他的存在过多的投以好奇的目光：自己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香奈儿公司专职进行服装设计的人员不是很多，连艾飞加起来也只有5个人，当然，只有他一个黄种人面孔。对于这样一个凭空出现的亚洲人，白人同事又是好奇又是厌恶：当然不是厌恶艾飞这个人，而是厌恶以他为代表的日本民族！
不过，这些以高尚的绅士自居的家伙们倒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下做事，只是孤立着他。连续上班三天，和同事们说的话他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甚至在文斯先生当众介绍他的时候，这些人也只是胡乱的点点头，就立刻各忙各的去了。弄得文斯先生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艾飞对此倒不觉得怎么样，他自己知道，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不会很长，既然别人不愿意搭理自己，自己就不要勉强了呗！
胡思乱想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办公桌前：“艾克……先生？”
“啊，是的。桃乐丝小姐。”艾飞站了起来。这是在公司中负责为各个设计师联系后方制作部门的桃乐丝小姐，她的工作任务除了联系制作部之外，就是帮助设计师处理一些工作上的杂事，例如购买午餐啦，沏咖啡啦，整理一下不需要的垃圾啦，为设计师通信传话啦，等于就是勤杂工的性质：“有什么事吗？”
“是的。”桃乐丝是典型的美国女孩儿，身材丰满，秀色可餐。据那些设计师私下里说，个人的私生活不是很检点。不过在艾飞看来，倒是个蛮讨人喜欢的女孩儿：“文斯先生想见您。如果您方便的话……”
“啊，是的，我立刻就去。”谢过桃乐丝，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一下，他来到了楼上的文斯先生的办公室。经过秘书小姐的通报，推门走了进去：“文斯先生？您要见我？”
“啊是的，艾克先生，请坐。”文斯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等待一会儿，对着电话里的人交代了几句，也坐了过来：“艾克先生，在香奈儿公司的工作，您认为还满意吗？”
艾飞淡淡的一笑：“没有什么可以向您抱怨的。”
“即使是威尔他们对您的孤立政策？也不值得向我这个老人抱怨一下吗？”
“…………”艾飞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文斯先生，我不认为这是需要向您抱怨的一件事。毕竟，如果换了是我，面对一个来自异族的同事，可能也会觉得没有和他交往的必要的。尤其是当这个民族曾经在11年前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
文斯点点头，取过桌边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来一点吗？”
“不，谢谢您，不需要了。我在工作的时候不喝酒的。”
“很好的习惯，保持它吧！”文斯口中说着赞同的话，却一仰头，把酒倒进了嘴巴：“艾克先生，我们很多人都知道您在上一次，也就是在情人节的晚上推出的一系列女装的设计。对于这些设计，我是说，下一步您准备把它们怎么处理呢？”
“我？我暂时还没有想过，也许等时机成熟的话，会考虑在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上出售我的这些设计。”
“呵呵……合适的价格？”文斯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很可笑似的：“那么，在您的心中，什么样的价位算是比较合适的呢？我知道的，似乎大约有100件这样的设计吧？”
“是的，女装是100件，男装……是14件。”艾飞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文斯不会是想买下自己的这些设计吧？心里想着，嘴上沉吟了一会儿：“如果要出售的话，每一件的设计不能少于800美金。”
“……！”文斯吹了个大大的口哨：“800美金！呵呵，您对于自己的设计还确实有很强的自信心呢！”
艾飞大约猜到了他的目的，心中冷笑，却保持着一脸的平静：“是的。我也感觉这样的价位可能很少有人会愿意花钱购买下来，所以，一直也没有考虑出售它们。”
“唔，我明白了。”文斯突然回过神来：“在公司中进行的设计怎么样？工作环境的不同会对您的思路和灵感造成影响吗？”
“不会的。我感觉很好。而且，和其他的同事一起工作，对于刺激我的灵感爆发也是很有好处的。”
“那么，我能做的也只是等待你的新作品问世了？”
艾飞微笑着一鞠躬：“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想我该告退了。”
“再见。”
“再见。”
走出文斯先生的办公室，艾飞心花怒放的微笑起来：如果照他话中的意思，自己的前期投资都可以收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不是得到香奈儿女士的认可呢？
每天中午的午餐，都是在公司解决：公司有这部分的支出，每一个员工一天都有3美金的餐费，算是一种福利待遇吧？更多的人会选择直接购买三明治——有黑人小弟推着车到办公区售卖，各种花色品种的三明治按照客人的要求，现场制作。
艾飞要了一客火鸡三明治，一份墨西哥玉米卷，一杯咖啡，结过账又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倒上一杯咖啡喝着。办公区平时还比较平静，到了中午用餐的时间简直就成了菜市场一般，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不时发出热烈的大笑声。
简单的用过午餐，在自己的桌子上铺开纸张和画板，艾飞又开始了创作：就正如他说的那样，男装在造型上和女装相比有一定 的局限性，但是这种人人知道的负面影响才是检验一个设计师技能的最佳手段。心中思考着，铅笔在材料纸上来回动作，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标准的男装草图就出现了。
艾飞当年在日本画画也好，到美国之后进行服装设计也罢，在工作中他总有一个习惯就是追求一气呵成的感觉，然后就会把设计放起来，等过几天的时间再拿出来仔细浏览上面的图形和设计。在他看来，灵感的爆发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而最好的检验者就是作者本人！当时觉得很喜欢的作品，如果在几天之后再看的时候还是觉得喜欢的 话，就说明是成功的，否则的话，就会立刻删除或者修改，如是者几次，一张符合要求的图画才能正式成为自己的作品。这一次也不例外。
把图纸放在眼前认真的打量一会儿，用普通的铅笔画出的服装线条流畅而均匀，一种随意优雅的味道跃然于纸上。铅笔笔锋所特有的细腻质感和简洁的流线无不彰显出舒适洒脱，自由奔放的特性，看似不经意间的裁剪隐约透现出人体的美感与力度，完全摒弃了束身套装的乏味感，让人眼前一亮。
“似乎是个很不错的设计呢！”身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艾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一个同事，名叫丹尼尔?罗切的家伙，手中夹着一支香烟，透过缭绕的烟雾，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画板，那副神情似乎是在惊讶之中国带着几分妒忌。
“啊，丹尼尔，您好。”
“唔……”丹尼尔大模大样的点点头，也不征求他的意见，径直取过了他的画板，举到眼前认真的打量起来：“嗯……艾克先生是吧？”
艾飞心里这个气啊！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拿我的东西？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是的。”
“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腰部的设计时要有意的收缩进去？男装中也有这样的束腰设计的必要吗？”
“我个人认为，设计是表达自我感受和情绪的一种方式，是对至美追求的最佳阐释，也是对舒适和奢侈，现实与理想的一种挑战。它表现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奔放与活力的象征，将男性与女性的华丽、性感、恬逸与创造性演绎到极致的表现。在男装的设计中加上一点女性服饰的特点，我认为是可以接受的一种冒险。”
“呵呵……”丹尼尔无声的一笑，把图纸递还给了他：“这就是来自日本人的设计理念吗？哈哈！ 在男装的设计中增加一些女装的设计因素？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