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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整整一个星期,杨宇都没有和小雪说话,别提说话了,两人如果走了个碰头,杨宇看都不看小雪一眼。杨宇很生气,气小雪在全宿舍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也气小雪无中生有给自己扣上害温暖的帽子。小雪呢,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欠妥,就算杨宇翻了自己的东西,也应该私底下先找她谈谈的,不该当着全宿舍人的面指责她,现在和杨宇撕破了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甚是尴尬。

温暖的爸爸来学校了,按照医生的建议带温暖去省医院做检查,查看一下发烧的根源,顺便回家住几天。鉴于温暖受伤的这件事情,小雪变得更加谨慎,她把剪刀藏在枕套里,置于枕头和床接触的一面。小雪真的怕了,她怕宿舍里的其他人像温暖一样,误用了那把剪刀,招来横祸,她只求自保,不愿害人。

可是小雪万万没想到,她连“自保”都是暂时的——那个索命般的男子,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梦里。一样的画面,一样的情形,小雪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无人的地铁站,满身鲜血的男子一点一点的逼近她,扭曲的表情、凌乱的头发、褴褛的衣衫、凄厉的嗓音,“小姐,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好么?我想给女朋友打个电话……”她大声呼救,回应的却只有自己的声音,她拼命的奔跑,跑到精疲力竭、嗓子冒烟、两眼发黑、浑身再也用不上一点力气,她瘫软的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嗓子眼儿里涌出的血一般的腥味,脚踝痒痒的,随后有些酸麻,渐渐疼痛,小雪低头一看,那个索命男子正抓着自己的脚踝,狰狞的笑着“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好么?我想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小雪泪流满面,尖叫着从梦中惊醒,睡在小雪邻床的许娇,对面三张床上的杨宇、婷婷、楚越也都被她吵醒。许娇打开枕边的手电筒,朝上照着天花板,房间里有了一点光亮,大家莫名其妙的看着小雪,四个人都被她刚才的尖叫搞得睡意全无。

“小雪,你又做恶梦了?”婷婷问她。

“嗯,”小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把你们吵醒了吧?真对不起。”

“不只是吵醒,我们被你吓到了!”许娇有些不高兴的埋怨“你在那边不停的嚷嚷‘救命救命’,‘不要缠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小雪低着头小声的道着歉,她知道自己刚才在梦里有多激烈,她可以想象自己的喊叫是多么的歇斯底里。

许娇收起手电筒,五个人又重新躺回床上,小雪屏息着不敢大口喘气,吵醒了大家之后,她有点心虚。回忆起刚才的噩梦,小雪仍心有余悸,一个多星期了,自从在那个筒子楼里的女人那里求来那把剪刀,自己再也没有过这个梦境,她以为可以忘记那个可怕的经历,她以为从今以后都会太太平平,没想到今夜居然会毫无征兆的噩梦重现。剪刀啊剪刀,你不要再这样时灵时不灵的吓唬我了!小雪心里暗暗叨咕着,伸手到枕下,摸来摸去却摸不到那把剪刀。她惊得坐了起来,把枕头拿起翻过来,摸索着枕套里的每一寸,没有,没有,没有!她大喊着“许娇,用一下你的手电筒”,不等回应,便伸手到对方枕边取来打开,照遍了床头:枕头下、床单下、垫子下,都寻不到剪刀的踪影。她跳下床,用手电筒照着,细细的搜寻着,或许自己睡觉不老实,挤掉床下了呢?小雪怀着一丝希望,赤着脚在床下寻找了好久,最终,她停了下来,呆呆的跌坐在椅子上,她的剪刀不见了!那把据说沾满戾气、一般孤魂野鬼都不赶接近的剪刀不翼而飞了!

“小雪,你又怎么了?”许娇显然是被小雪连续两次的折腾闹得心烦气躁,小姐脾气上来了,忍不住埋怨。

“我……”小雪欲言又止,不能说,不能说啊,自己用这样一把剪刀驱邪,说出来大家都会讨厌的。

“你不睡,也要照顾一下别人!”楚越也在一旁叽歪,“动不动大呼小叫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雪喃喃的道歉,把手电筒还给许娇。

她没有上chuang,也不敢上chuang,回到床上会让她想起那可怕的梦境,和丢失的剪刀。她也没有像上次知道杨宇动她剪刀一样那么激动,一切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如果再像上次样没头没脑的闹一场,宿舍里的人会怎么看她?小雪披了件外套,悄悄走到阳台。窗外是一条废弃的古护城河,蜿蜒流经宿舍楼下,河面倒映着下玄月惨白的月影,急流的河水拉扯着这月影,似要把它撕裂一般。远处是空旷的农田,黑漆漆空荡荡的,纵使极目远望也看不到半点光亮。在农田的更远处,护田林木如同黑暗中的魑魅鬼影,一群群一片片,撕咬着黑暗的天际。

自从有了这把剪刀,小雪就没有做过噩梦,今晚噩梦重现,就是因为剪刀不见了,那么剪刀的丢失应该是在今天白天。白天接近自己床铺的人就有可疑,但是会是谁呢?是杨宇吗?小雪想。在确定剪刀丢了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宇。但是,杨宇最近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话都懒得说,会再来动自己的剪刀么?上次因为这把剪刀,自己和杨宇在宿舍人的面前撕破脸皮,大家都知道小雪怀疑杨宇动自己东西,如果这种情行下,如果杨宇再动自己的东西,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那么,如果这次不是杨宇动了这把剪刀,那么又会是谁呢?小雪想着想着,一种恐怖的预感占据了她的大脑,她被这种想法吓得头皮发麻:有一股更邪恶的力量在一点一点逼近她,一点一点吞噬她,这股力量太强大,以至于这把剪刀都被它克制住,最后消失无踪。小雪越想越怕,越想越怕,在惊恐和不安中度过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天色亮起来,她便忍不住给佳佳发了短信:“再陪我去趟筒子楼,好么?”

两个人沿着前一次的路,再次来到那栋脏兮兮的筒子楼,和上次不同,小雪怀着虔诚的求助的心情,来找那个女人。上一次就是她帮助自己逃离噩梦的,这次一定还可以!

听了小雪的叙述,女人皱了皱眉头,“你把剪刀弄丢了?”她有些难以置信“那么你这次找我,是想……”

“您这里还有没有相似的剪刀?”小雪小心翼翼的问,她知道弄丢了剪刀是自己不对,提这种非分的要求也不合情理,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一定要救自己。

“小姐,”那女人轻蔑的瞟了小雪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这是铁匠铺?上次已经和你说过这把剪刀的特殊之处了,你认为天下能有几个沾着六个人鲜血的、满是戾气的剪刀?”

“那么……”佳佳帮忙问道“有没有可以替代的方法?比如说,我们再买一把这样的剪刀,您帮我们做做法事?”

那女人听了佳佳的话乐了“哈哈,你想得真简单啊,小姑娘,我没有那么高的道行。”

小雪感到有些绝望了,她感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她拉了拉佳佳的衣襟,低声道“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佳佳看着一夜没睡的憔悴的小雪,很是心疼,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雪已经被那个噩梦折磨得消瘦无神。她有些后悔当初带小雪来这里,上次那把剪刀给了她希望,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希望如此短暂,最后得到的却是更加沉重的绝望。

那女人看了看她们,“唉,你们两个孩子,也挺可怜的”她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告诉你们这个方法的,但是看看你们这样,我也不忍心让你们这样难受。”

“你是说,还有办法是吗?”佳佳听了女人的话眼睛一亮,忙问。

“是的”女人点了点头“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希望可以应急。”她转向小雪“刚才,你的朋友说,买一把同样的剪刀,然后由我为这把剪刀做法事。”她眨巴着小眼睛“其实,这种办法可行,她说的对,但只对了一半。”

“那么……”小雪和佳佳一听有办法,顿时来了精神。

“你们可以用另一把剪刀代替,但是由我来做法事,解决不了问题”女人狡黠的盯着她们,“你们也知道,这把剪刀上面,沾满了六个人的鲜血,戾气很重的。”佳佳和小雪连连点头,等女人说下去。“你们可以买一把剪刀,记住,也要黑铁的。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说到这里,女人咧嘴笑了,小雪看着她参差的牙齿,忽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女人看着她茫然的神情,笑得更开怀“你还需要封印一个灵魂在这把剪刀里面,”她幽幽的说道“让这把新剪刀也沾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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