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雨村在街上偶然遇到两个老朋友。一番长谈之后,得知朋友认识的一个有钱人家想给女儿请个家教。雨村大喜过望,觉得这工作正中下怀,对自己来说再适合不过。给有钱人家的千金上课,应该待遇会很不错,也不会太累。后来朋友就把他介绍给了那户人家。贾雨村也欣然就任。
他要教的学生叫林黛玉。还是个小黄毛丫头。他本以为教小孩子会很清闲。但这次他想错了。这个女孩并不普通。任性,孤僻,自闭,沉默,寡言,另类,叛逆……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黛玉是一个从小就有点忧郁的女孩子。她爸爸林如海,祖籍苏州,才华横溢,当年曾是省高考文科状元,后考入北×大中文系,现在盐务局工作,待遇还算优厚。平时喜欢研究古代文学,种花养草。林如海的妻子贾敏,出生在富贵权势之家。年轻貌美,贤淑端庄,而且家教很好。她在家中排行老幺,所以很受疼爱。她之所以会选择林如海这样条件一般的男人,极有可能是看中了他脾气好这一点。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几乎从没吵过架。所以说,太有钱的男人靠不住。男人一有钱就容易变坏。因为一切来得太容易,所以他们不懂珍惜。女人,还是要找懂得疼自己的男人。
贾敏曾经生了个儿子。可惜才三岁的时候就夭折了。那年林如海已是四十岁。之后贾敏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林黛玉。后来听算命的说林家是命中无子,所以夫妻俩都理所当然地把黛玉当成掌上明珠,对她关怀备至,疼爱有加。黛玉出生那段时间,林如海正好在研读一本从古玩市场淘来的线装古书,并对其饶有兴趣。书名叫《古今人物通考》。书中有讲到,西方有一种奇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古代女子以黛画眉,因以称眉。因为黛玉生下来的时候眉尖若蹙,所以取一黛字再适合不过。而且,她通体肌肤洁白如玉,加一玉字,堪称完美之致。所以就命名为黛玉。
黛玉还没出生的时候,林如海就扬言要给她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免得以后上学陷入重名带来的烦恼。如今这名字取的还真是独辟蹊径。不像有些家长,没什么文化也就算了,还没什么品味,给孩子起的名字千篇一律。女生名字叫“丽,佳,欣,娟,燕,凤,霞,玉,红,菲,艳,冰,雪”之类的比比皆是。一找一箩筐。男生名字叫“伟,刚,强,军,杰,斌,超,勇,明,涛,磊”之类的更是一找一麻袋。
所以黛玉的名字取了之后,亲朋好友纷纷称奇称妙,乐得林如海美滋滋的。大家都说,这孩子名字取得好,长的也是天生丽质,将来一定是荣华富贵享不尽。唯独一个和尚说,这孩子命不好。不要让她去外地,否则会有灾。要想让她长寿,就让她留在这个城市哪里也不要去……这个和尚的下场可想而知。说这么晦气的话,林如海没用拖把哄他走开就算抬举他了。和尚说的这番话听起来虽然很不靠谱,但是后来居然真的应验了。只是遗憾的是,当时没有人相信他。
五年后……
由于林家一直都是书香门第,所以林如海一直对黛玉要求很高。因为膝下无子,让黛玉读书识字,不过是想把她当男孩子养。毕竟一直以来,重男轻女的现象还是很普遍。在林如海的悉心教导下,黛玉整日以诗书为伴。当别的小朋友还在外面疯玩的时候,她却在家读诗诵词。她自幼饱读诗书,所以聪慧过人,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的多。唐诗三百首读几遍就能记住。什么四书五经更是背的滚瓜烂熟。
正当林如海为之欣喜之际,妻子却日益病重。时隔不久,便撇下他们父女,独自撒手西去。可怜的黛玉甚至都记不清母亲长什么样子。一切都在还来不及的时候就灰飞烟灭,土崩瓦解。贾敏死后,黛玉守在她的灵前哭了三天三夜。眼泪都快哭干了。小小年纪就遭此重大变故,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这件事在她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有开始患上了忧郁症。只是当时没表现得很明显。从黛玉生下来起,她的身体就很虚弱,需要靠药物维持。从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医生说她的肺和呼吸道有点毛病。告诫她不能哭,要尽量保持良好情绪。可是,她却总是很脆弱。一想起母亲就忍不住想掉眼泪。
当别的孩子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黛玉却只能独自望着母亲泛黄的遗照默默发呆,静静地点一束香,低头沉默,泪如雨下。她常常想:“如果能在母亲的怀里再撒娇一次,哪怕就一次。我一定会很乖很乖。只可惜,我的悲伤,没有人能懂。”每当听见别的孩子喊:×××,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黛玉就心如刀割,压抑已久的情绪就会像暴风雨般爆发。她常常会毫无征兆地掉眼泪。她自己也搞不明白,还以为自己上辈子是水做的。
在黛玉稍大的时候,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林如海准备送她去上学,她却死活不肯去,对着父亲又哭又闹,执意要呆在家里。因为她不喜欢跟那么多人呆在一起。粗俗。闹哄哄。令人心烦。她讨厌人群,喜欢呆在安静的地方。讨厌说话,沉默是她最好的朋友。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可以静静地想很多事情。不会被打扰。但是在人群中就不一样了。有时候得被迫说话,被迫与人交流。
黛玉知道,自己从小就不合群,注定不是那种受欢迎,人见人爱的类型。倒不如退避自守,自得其乐。林如海见拗不过她,只好依了她。于是黛玉一个人在家,整日以诗书为伴,琴瑟为友,自娱自乐。时而弹弹琴唱唱歌。听听音乐看看电视。她常常想:“也许,我就是个天生的宅女吧。宅,又怎样?有什么不好?”
喜剧往往是从天而降,悲剧却往往是早已注定的。一个人的性格常常决定着他会有怎样的人生。长大后的黛玉常常会惋惜,如果自己能像薛宝钗一样能说会道讨人喜欢,也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但是,变成那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黛玉母亲去世以后,黛玉悲伤过度,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于是大病了一场。这段时间,贾雨村倒是落得十分清闲。每当天气晴朗,他就出去转转。这天,他来到了郊外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峰回路转之处,忽然看到有一座荒废的庙。他很好奇,便走过去想看个究竟。来到跟前,发现斑驳的匾额上题了三个字“智通寺”,门两旁的对联由于年代久远,字迹有些模糊,但隐约还可以分辨出。上面刻的是: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雨村暗想:“从这对联上看,貌似这庙里的和尚也曾在官场中栽过跟头,所以才会说出这么纠结的话……”
瞎转了一会儿,雨村见天色不早了,便赶紧往回走。途中经过一家酒店,忽然想喝上几杯,于是便走了进去。刚坐下,忽然见有一位客人站起来,大笑着向他走来。
雨村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人是在南京开古董店的,叫冷子兴。当时贾雨村第一次到南京,在逛古董店的时候偶然认识了他。二人一聊,非常投机,又一起喝了几杯,于是就成为了好友。雨村跟他打了个招呼,点了些酒菜,两人互相说了些客气话,便一起坐下来边吃边聊。
“近来南京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雨村夹了一口菜,先开了口问道。
“倒是你们家族里出了件小小的稀罕事。”
“哦?是我哪门子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雨村十分迷惑。
“是贾政他们家。”冷子兴不紧不慢地说。
“原来是他家。这要是仔细算起来,我们还确实沾点亲戚关系。但他们家那么荣耀,我也一直不想去认亲,所以就越来越疏远了。要是去的话,感觉像是硬要高攀似的。远方亲戚就是有这点不好。说亲不亲的,认不认都让人很是尴尬。”雨村叹了口气,喝了口酒。
“当年贾演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他是老大,老二叫贾源。贾演生了四个儿子。他死后,长子贾代化也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贾敷,次子叫贾敬。长子八九岁就死了……”
“扯了半天也没扯到正题上,到底是什么稀罕事?快说!”雨村有些沉不住气,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好,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啊!”冷子兴喝了口酒,继续开始说了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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