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路是宁海市的主要干道之一,规模也比普通的派出所大一些,但由于这次事件牵涉到的人实在太多,光是在场的围观者就有将近六十人,另外还有西餐厅的老板和几个服务员,加上渡边秀男和柳朝阳后,人数直逼百人大关。
这次事件由于牵涉到日本人和韩国人,按说左建臣应该将这件事立即向市局汇报的,根本轮不到一个街道派出所来处理,但左建臣也有自己的打算,即使案卷肯定要移交到上级主管部门,如果他将当事人的口供录得详细一些,在案卷移交上级主管部门后,相关领导肯定会觉得他办事认真细致,难得有在上级领导面前显摆的机会,左建臣怎么舍得放过呢!
派出所的民警虽然不少,但在一下接到这么多人之后,人员就显得异常紧张了,而且又抽调了几个民警去医院,纵然整个派出所上至左所长,下至普通民警,连内务和户籍民警一起上阵,平摊下来,每个民警仍要为五个以上的人录口供。
在被带到派出所的所有人中,身份最特殊的自然是渡边秀男,录制口供这个任务自然非左建臣这个所长莫属,而那些跟渡边秀男在一起的人,左建臣也吃不准里面到底有多少日本人,生怕他那些说话粗俗的下属,在录制口供时说脏话,引起外国人的不满,干脆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派出所内的五名女警。
柳朝阳因为身份特殊,尹正熙指证他是凶手的同伙,而渡边秀男却对柳朝阳极为回护,左建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柳朝阳,将柳朝阳也划到了这群人中,待遇比那些围观者要高了几个台阶。
当那五名女警来到左建臣的办公室时,柳朝阳不禁摇头一笑,赫然发现他在收拾血海帮那些人后,遇到那个胆子极小的女警也在这五人之中,让柳朝阳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左建臣在划分询问人员的时候,负责帮柳朝阳录口供的,竟然恰好就是那名最年轻也是最漂亮的女警。
上次见面的时候,由于柳朝阳当时不仅带着面具,衣服内还穿着一件铁甲,说话时也特意压低了嗓音,这名女警自然不会将他跟那个冷血杀手联系起来,可能是因为柳朝阳与日本人在一起的关系,这名女警在看柳朝阳的时候,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中总是带着厌恶甚至是憎恨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环境不同,这名女警与那天晚上的表现大相径庭,一举一动都显得极为自信,配上一身合体的警服,还真有点儿英姿飒爽的味道,如果不是柳朝阳确定自己不会认错,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女警官的胆子居然那么小。
如果在身体变异之前,柳朝阳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趁机调笑几句,只是现在却早就没有那种心情了,在回答询问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在柳朝阳说完后,女警显然根本就不相信柳朝阳所说的话,瞪着柳朝阳问:
“你能保证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我警告你,如果你说谎的话就等于是作伪证,那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柳朝阳点头回答:“我保证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女警将圆珠笔在桌子上一摔,语带嘲讽的问:“如果你今天才认识那个日本鬼子的话,你会这么拼命的维护他?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说的很耳熟啊!那个小鬼子在你的嘴里,简直成了武侠小说中那种不畏强暴、主持正义的大侠了。”
柳朝阳微笑着回答:“看来警官对所有日本人都没有好感,这一点我完全理解,在不久前我也跟你一样,觉得日本没有一个好东西,但在见到渡边秀男后我才意识到,在日本人中也有正直善良的人,能有这样一个外国朋友,我觉得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哼!我看你真正的意思,是想在日本人的公司里谋取一份美差吧!”
“警官同志,你误会了,我有自己的事业,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去日本公司上班,但这并不妨碍我跟渡边先生交往。”
“像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嘴上说的好听,背后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别以为你有日本人撑腰就可以颠倒黑白,这里是派出所!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的话就别想离开。”
尽管这个胆小的女警说话越来越不客气,柳朝阳却丝毫没有生气,谁叫日本人那么招人恨呢!笑了笑道:“警官!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你还想让我怎么说呢?我跟渡边秀男确实是今天才刚刚认识,下面那些人都是证人,你总不能让我编故事吧?”
“哼!你既然跟日本鬼子狼狈为奸,配合鬼子演一出戏也不稀奇,就算你们能骗过其他人我也不会上当。”
柳朝阳有些不耐烦的说:“警官,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询问范围,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如果有人能证明我说谎的话,我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若是警官没有什么与这次事件有关的问题,那是不是可以让我看一下笔录并签字画押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跟你们喝茶聊天。”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在案子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柳朝阳正色道:“警官!在这次事件中,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手,你们也没有理由扣留我,如果你出于个人因素非要拘留我的话,我一定会向你们的上级主管部门投诉。”
“你…….!”
女警气呼呼的瞪了柳朝阳一会儿后,才重重的一拍桌子,将笔录推了过来,咬牙道:“既然你铁了心的帮那几个日本鬼子说话,那我也不拦你,你看看这份笔录和你刚才说的是否吻合,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在下面签名,不过我提醒你,在你签完字后,我会和其他人的笔录对照的。”
“没问题!”
柳朝阳大致看了一下后,觉得除了语气上有些差异外,笔录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拿起圆珠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在检查笔录的时候,柳朝阳也顺便得知了这个胆小女警的大名,笔录的第三项记录者这一条上,赫然写着女警的名字,杜文萱,放下笔抬头问:
“杜警官,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杜文萱冷笑着回答:“想得美,这次你沾了小鬼子的光,我们派出所没有权力进行处理,必须等到上级主管部门来人才能决定,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有时候沾小鬼子的光也不都是好事。”
柳朝阳顿时无语,没想到在一时冲动之下,忽略了一旦牵涉到外国人,尤其是还有外国人受伤的情况下,警方必然会郑重对待,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也确实没有权力处理,即使是王华峰出面,想要摆平这件事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就在柳朝阳为这件事头疼不已的时候,左建臣和渡边秀男那边也问完了,两人一起走了进来,渡边秀男歉然对柳朝阳鞠了一躬道:“柳先生,真是对不起,看来你还得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我在电话中跟公安局的孙副局长交涉了半天,结果孙副局长只允许我和次郎两个人离开,连跟我一起来的那些中国同学也必须留在这里,不过请你放心,我已经请我叔叔向市领导提出交涉了,相信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结果。”
柳朝阳苦笑着回答:“这也不怪你,谁叫我们国家对外商投资环境这么重视呢!一牵涉到外国人,再小的事情也非要折腾一番不可,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你就先走吧!反正这次我也没有动手,大不了我在这里住上几天。”
渡边秀男显然对没有实现对柳朝阳的承诺,证明柳朝阳的清白感到有些赧然,别说是柳朝阳了,就连跟他来的那些同学也全被扣下了,匆匆说了几句后,随即就带着那个叫次郎的日本人离开了,就在柳朝阳犹豫着是不是要给王华峰或者是左正龙打个电话时,左建臣却脸色一变,指着柳朝阳大吼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家伙铐起来。”
杜文萱原本就恨柳朝阳恨得牙痒痒,听到左所长的命令后,第一个就冲了上来,可惜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擒拿动作更是破绽百出,结果柳朝阳轻轻一闪就避开了杜文萱的攻击,看着得意洋洋的左所长道:
“左所长,这次事件我根本就没有动手,你非要把我铐起来是什么意思?”
左建臣拔出手枪指着柳朝阳道:“既然渡边先生无法证明你的清白,那我们自然要按照受害人的指控,把你列为这次袭击外国留学生案件中的主要嫌疑人之一,你涉嫌勾结黑社会份子,打伤了尹正熙和郑恩泰等三名外国留学生和九名大学生,最好立即束手就擒,否则…….!”